风轻掠过小芦州,引起一片沙沙的声音。
站在木栈道上的人影彻底清晰时变成了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女子。
看不出女子的实际年龄,但肌肤似雪,眸如星辰,瑶鼻樱唇,道髻一丝不乱。
道姑看着秋子衿,清亮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子衿的修为提升了很多。”
秋子衿的声音不惊不喜,“谢国师赞赏!”
被秋子衿称呼为国师的女子也不以为意秋子衿的态度,“陪我走走!”
“好!”
两人并肩前行,国师说道:“到京城许久了,要是我不来,子衿是不会主动看望我!”
秋子衿轻声说道:“有夫之妇,不宜四下走动!”
道姑脸上有似笑非笑的神情:“是么?可我怎么看,你都是元阴未散,没有行过房事。”
秋子衿脚步顿了顿。
道姑的步频也慢了下来,云淡风轻的转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当初我传授你武道技能,是因为你天赋出众,百年难得一遇,当然,也有我斗气的成分,这些你是知道的。”
听不出来站在身侧,这個传授过自己技艺,自己内心里面极度害怕的国师言外之意,秋子衿索性不说话。
“望岳喜欢你,我也想撮合,你们郎才女貌,这是我最初的想法,但你不喜欢望岳,说出来就是,又何必离开都城到广陵。”
秋子衿还是沉默。
“从望岳口中得知你嫁人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应该不是祝福我!”秋子衿开口。
国师笑了笑:“小白菜被猪拱了!”
“不是这样的!”
“戏言而已,苏岩没来西京的时候,我就从浣衣局官员的口中知道了他这个人,也从吕子贤口中知道了苏岩在官商之争的表现和帝王紫布缎!”
莞尔一笑,国师继续说道:“他引经据典,说了紫府、紫帝,又从星象解释了帝王紫的尊贵,这些话说的很不错,你看看,我这身道袍就是以帝王紫制作的,所以我那时候在想,或许这个苏岩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差。”
“我很喜欢相公!”
“这么快就维护上了!”国师笑骂了一句。
身穿紫色道袍的国师和紫色长裙的秋子衿又保持了步频一致,沿栈道前行,国师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就有点惊讶到我了,苏岩竟然通过国教学院的考核,一日破炼神三境,在小芦州又御剑胜了陈官琴。他的表现很令人吃惊,某种层面,是超出了同期的望岳和四皇子。”
“武试当中,一卷惊贡院,南宫院长、汤院长及其大柱国将军都给甲优,这个时候我确信,你的选择没有错。”
秋子衿点了点头,赞同国师的这句话。
“你能找对人,我自然也替你高兴,你和望岳之间的事情,该过就过。”
“多谢国师!”秋子衿答谢一声。
“道姑挥了挥手,“我找你,首先是看望你,说清楚这件事,解开一些隔阂。第二件事情还是因为你,其次是为了苏岩。”
“说说相公吧!”秋子衿开口。
“嗯!”
道姑止步,稍微的侧身,看着月色下高低起伏的芦苇,轻声细言的说道:“苏岩在广陵和京城的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
秋子衿知道国师说的是苏岩遭遇刺杀的事情。神情很专注的聆听着对方后话。
“先后有符师、念师、剑师对苏岩下过手,仅仅是一个巫神宗,就非你和苏岩所能抗衡,国教学院能庇护苏岩,但这只是暂时,有朝一日,苏岩终归会离开国教学院。以苏岩表现出来的天赋,进入军队、朝廷的其他机构,都不会有问题。但我要说的是你可以将苏岩送入西陵神社,西陵神社统管晋国大小宗门,对苏岩有益无害。”
说完这句话,国师看着秋子衿:“这是我找你的第三件事,至于第二件事,当初因为望岳的事情,你不与我往来,但你修行的功法需要莪指导点拨,否则极度容易走火入魔,轻则影响神智,重则经脉皆废,窍穴破碎,危及生命。不过我看你如今修为精进,应该是还没有走上歧途,我很欣慰。”
“要不是相公,我早就成傻姑了!”秋子衿心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国师问。
“嗯!”
“你的想法呢?”国师问。
秋子衿轻微地摇头:“相公做什么自有他的决定,我不能去干扰影响他的想法!”
“子衿你不成熟,很多问题思考起来欠周全,不要如此着急的否决,回去和苏岩好好合计合计?”
话锋一转,国师开口:“我说一篇心法口诀,你记住了,利于你往后的修行,防止走火入魔!”
秋子衿摇头。
“多谢国师,但我应该不需要,天亮了,相公要早膳到国教学院,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番话,秋子衿人影一晃,消失在栈道。
国师皱眉!
…………
天光渐开,苏岩和秋子衿一道早膳。
随后两人结伴到门口,苏岩上车后挥了挥手,马车远去。
照例在水井巷遇到了姬煌桐。
两个人如今算是熟的不能再熟悉,马车也不靠停,交错而过时右侧大车里面的质子说了一声:“早”
错向而行的马车里面,赘婿回了一声:“早”
两辆马车南辕北辙的各自行驶向西京书院和国教学院。
日光落下,苏岩的马车靠停在国教学院的广场前。
苏岩下车,从另外方向行驶而来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入广场,一辆是国公府宁无缺的,后面一辆黑色看着朴实无华,但车厢尺寸却是比国公府马车大了不少。
“苏岩!”宁无缺打了一声招呼。
“早!”两个人并肩前行,
车厢超大的马车也在距离两人数丈外的侧向靠停。
车帘挑起,一名道姑走了下来。
身穿紫色道袍,身段婀娜,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雍容典雅。
单纯从相貌而言,和王妃姬峨嵋是一个类型,但有王妃不具备的气场。
国教学院门口出现一个道姑,苏岩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学院开设有奇门遁甲的课程,学院的先生和道门的修者认识走动,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宁无缺已经兴奋了起来。
低声对苏岩说道:“是国师!”
苏岩愣了愣,在国教学院听说过国师,但也没深入打探过,国师竟然是一个女道姑。
“你很兴奋?”苏岩低声问。
“自然了,国师掌管西陵神社,理论上,晋国大大小小的宗门都在神社的管辖范围之内,国教学院学生最好的去处就是神社,这也是我的志向,对了,国师和南宫院长师出同门!”
苏岩一愣。
首次听到这样的事情,晋国国师和西京学院的院长南宫仪是师出同门,一对师兄妹,一个是如今西京书院的院长,一个是晋国国师,还是南宫望岳的师姑。
人还这样想着呢,侧方向的国师止步,一动不动,视线看向两人。
宁无缺大喜。
“走呀!”
快步上前,冲着国师恭敬施礼:“宁无缺见过国师!”
国师微微颔首,身子纹丝不动,视线看向苏岩。
宁无缺回头看了一眼苏岩,心道,“你傻呀,国师都看着你呢,还不过来打招呼!”
然后宁无缺便看到苏岩冲着自己挥了挥手,说了一句:“我先进去了呀!”
言落,赘婿目不斜视走向学院。
宁无缺觉得自己脸都绿了。
“以后别说你认识我呀!”内心牢骚苏岩,宁无缺对国师解释:“从广陵来的新生,不知道国师,还请国师见谅!”
道姑摆了摆手,径直向前。
宁无缺在通向练剑草坪的青石道上追上了苏岩。
“喂,国师大人站在那儿,你怎么不过去!”
“国师叫什么?”苏岩答非所问。
“叶红河”
苏岩点头,“南宫望岳的师姑呀,我走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宁无缺笑骂:“你这个人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你和陈官琴、南宫望岳之间的那点破事会入国师法眼。”
苏岩呵呵一笑。
…………
紫色的人影沿着长长石径走到花圃边上后停了下来。
叶红河视线望过的方向,国教学院的院长汤黄粱在认认真真地浇花。
一丝不苟的神态,就像在做着了不起的学问一样。
“汤院长!”
叶红河打招呼,汤黄粱适才停止手中的浇花动作,抬头看了看道髻高耸的女子,发型同样纹丝不乱的汤黄陵那质感的声音适才响起:“国师到学院,该不会是为了来看我浇花!”
叶红河微微一笑。
“武试结束,表现优异的很多国教学院学生都想着到西陵神社来,我特意过来征求一下院长的建议!”
汤黄粱又开始浇花。
叶红河改口:“我是为了苏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