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两个替身突然失去了联络，奥尔德里奇是知道的。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两位替身恐怕凶多吉少。

也知道这意味着有人冲他来了。

甚至，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可是他并没有走，反而继续和公司来的代表谈着生意，因为这笔生意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如果能谈成，那么他的产业，他的生意都可以借此更上一层楼。而如果没谈成，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生意，很有可能会毁于一旦。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翁德里亚之盾军事情报公司手里所掌握的那个该死的电子系统。

——那个可以入侵所有人的手机、电脑，入侵所有摄像头、麦克风，可以代替人类运作整个城市的电子系统，可以掌握所有人的信息，并从普通人之间筛选出像他这样的犯罪者的电子系统......

要么成为伙伴，要么被彻底消灭，当摆在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奥尔德里奇也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老板，真的什么都不做吗？那些人来势汹汹，如果不采取什么反制措施的话，您会很危险。”

面对手下的建议，奥尔德里奇眉头微皱，摆了摆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会来找我？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来就是来送死，不用担心我，去看看另一边的情况。莫里亚蒂想要那个女孩儿，给我盯死了。”

手下见奥尔德里奇都这么胸有成竹了，也不多加劝阻，立刻领命离开。

随后，奥尔德里奇转身用电子卡打开房间的门。

“不好意思，工藤先生。”奥尔德里奇对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工藤优作道歉道，“看样子有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进了伦敦塔。”

工藤优作放下手里的茶杯：“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不必，我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所以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有舍才有得。

那两个替身都是送给他们的礼物，死了就死了，也只有他们死了，奥尔德里奇才能把比特酒引入真正的圈套。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聊聊合作的事情吧。”

“——正如刚才所说，无论如何，系统在检索犯罪活动时，绝对不能涉及到我的生意，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条件，我希望工藤先生能够理解我的诉求。”

“您这是想要‘整个世界’啊。”工藤优作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对奥尔德里奇开出的条件并不满意，“你知道这一系统设计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对付像您这样的人，现在，您一句话就要求我您排除在检测范围之外，那这个系统，不是显得很可笑吗？”

奥尔德里奇听完工藤优作的反驳，眸子一深，显然，对面的日本绅士不肯退步。

“能够侦测犯罪的电子系统......不，确切来说，是能够掌握人类命运的人工智能......”奥尔德里奇靠在沙发上，仰面望向天花板，“工藤先生，你真的觉得，这种东西能顺利上线吗？一旦这个系统被各国政府启用，那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会被肃清，又有多少地下生意受到重创？你觉得，有多少人会像我一样像您抛出橄榄枝，而不是射出子弹？”

工藤优作点了点头，他很认可奥尔德里奇的说法。

这是事实。

假以时日，假如这款可以监视世间一切的电子系统上线运行，那么一切犯罪活动都会在它的慧眼下无所遁形。

在工藤看来，收到风的奥尔德里奇怕了，所以才会向他递来橄榄枝。

——只要别动我，我就能够帮助你。

又或者，奥尔德里奇是在双面下注。

不过无论如何，工藤优作已经看到了，这一电子系统会对奥尔德里奇所在的地下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仅仅是流言就能让他们如此警觉，工藤想都不敢想，当系统真正上线，这个复杂的生态圈将会遭受怎样的毁灭打击。

事实上。

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亲眼见证这一幕了。

“我知道您的顾虑，的确，和您一样的人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的，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阻止系统上线。”工藤优作摸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衔在嘴里，“但是我得说，奥尔德里奇先生，无论你们怎么阻止，无论阻力有多大，我都会这个系统会如期上线。”

“得了吧，工藤先生。”奥尔德里奇紧握酒杯，“恕我直言，你不适合做正义使者，因为你就不是正义使者。你就和我们一样，你和我们是同类人。所以请不要继续装清高了，我并不是希望你叫停项目，也没打算威胁你扼杀这个系统，我只是希望你给我提供一个豁免权，仅此而已。”

“如果我不同意呢？”

“工藤先生，我不喜欢听别人把话说得这么绝。”奥尔德里奇喝了一口酒杯中的威士忌，“不过，如果你不同意，从你起身离开这间房间开始，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就会泄露给世界各地的——像我一样的人，他们会来找你的，不只是你，公司的所有员工，所有合作伙伴，所有技术人员，哪怕是公司里的清洁工和看门狗都会死。当然，您，还有您的宝贝儿子，也同样会死。

当然也包括您那位美丽迷人的妻子，如果落在那些人的手里，她会面临非常残酷的蹂躏，而当她精神失常，忘记儿子是谁，忘记丈夫是谁，甚至忘记自己是谁时，她会被丢进硫酸桶里，盖上盖子丢进大海。”

说出这番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后，奥尔德里奇吸了吸鼻子：“所以，工藤先生，你不能不同意，因为你没办法负担不同意的代价。”

“——事实上我早就做好了觉悟。你了解我，因为你一直在调查我，我为了让系统上线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我杀了很多人，用各种方式，这些人有好有坏，但是都不重要了。我为了这件事情不惜把自己染黑成像您一样的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说完，工藤优作弹了弹烟灰，继续补充道：“至于您所说的，我的家人会跟着我遭殃。您说的很对。但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就是在自己临死之前，多带上几个和您一样的罪犯做垫背。”

工藤优作说着说着就笑了，奥尔德里奇也同时翘起嘴角：“你是不想出卖自己的系统，还是不想出卖自己的理想？”

“这两个都不卖。”

“不对，工藤先生，这个世界任何东西都可以明码标价，包括我和你。只不过是价格多寡的问题。”奥尔德里奇清清嗓子，“金钱可以玩弄任何人的感情，可以让鬼推磨，还可以把人类送上外太空。所以我相信我们最终可以达成共识，工藤先生。”

工藤抿起嘴唇。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