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全力的一拳,只攻不守,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尽管心中已有准备,又及时地提聚真气护住胸口,当江笛这一拳落到身上时,杜皓飖仍是感觉千斤压顶、心痛欲裂。但他还是强忍着伤势,顺势抓住江笛的手腕,将他整个往后扯去。
两人跌撞着往身后的屏风摔去。
外面的几个护院正好赶到,见状急忙去阻挡发疯的江笛。
“别过来!”
杜皓飖厉声喝止,一面挡住他们上前,一面动作未停,瞬间已对拆江笛三十余招。此刻的江笛早已丧失理智,人越多,他反而会越疯狂。面对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以这几个护院的身手,即便上前帮忙也是凶多吉少。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将江笛引出屋外,在空旷的地方再设法擒拿。所以面对江笛招招夺命的进攻,杜皓飖只是全力防守,凭着玄妙的身形步法不断地向后退去。到最后足尖一点,破门而出,来到院子里。
江笛早已打红了眼,哪里还停得住,立即就追了出去,似乎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杀害他一家老小、不共戴天的仇人,只有杀了他,才能发泄他满腔的悲痛与仇恨。
肖璐原本已经汇聚功力,打算做生死一搏,见状又缓缓松开了手。她并不知道这位突然冒出的红衣男子是谁,更不关心他的死活。她只是缓缓地抬头,用一种平静而复杂的目光望着这位在生死关头挡在她面前的男人。
这个她在不久前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对她而言是敌非友的男人。
南宫旭的反应却没有她这么平静。他望着破碎的门窗,苍白的的脸庞满是惊骇之色,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南宫绝……”他不可自信地喃喃自语,“南宫绝……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正惊疑不定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江笛那如受伤野兽般嘶哑惨厉的声音。南宫旭不由地又是一震,冲旁边的护院喊道:“快去帮忙!快……”
“没用的!”肖璐喝断他的话,厉声道,“你们几个分头行动。一个去前堂找南宫老爷与老太君,一个去精武山庄报信,剩下一个去调集其他护院速来支援。记住!一律携带长兵器和网绳!快去!”
几个护院被她当头一喝,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忙冲出去搬救兵。
南宫旭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看向门外正激斗的两人,挣扎着要站起来。
“别动。”肖璐拉住了他,美丽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似乎能够看穿他的内心,“如果你是担心外面那位公子的安危,那大可放心。他的身手功力均在江笛之上,自保暂时没有问题。方才的家丁已经分头去报信了。南宫老爷与老太君此刻必定在前堂商议对策,另外精武山庄离此不远,老太爷和三少爷也都是顶尖的高手,无论两边谁先得到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不过江笛已经丧失理智,绝难束手就擒,加上南宫世家与无忧山庄的交情,恐怕也不忍心对他痛下杀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引到空旷之处,先以长兵器将他困住,再用绳索网兜擒拿。”
“你……”南宫旭呆呆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不是帮忙,而是还债。”肖璐神色平静而冷淡,缓缓道,“我打伤了你,但我并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在伤你之前说的那番话。如果此刻我出去帮你兄弟对付江笛,你我是否可以互不相欠?”
“为什么?”
“因为大公子的恩情,我同样承受不起。”
话音刚落,她就身形一纵,飘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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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肖璐从不后悔。
无论是当初离开云得堡而加入覆天帮,还是险些杀了南宫旭,只要她做出了选择,她都绝不回头。这是她一贯的原则,也是她能够生存至今的原因。
然而此刻,她却后悔了。她后悔自己曾经说过的那番话,后悔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地攻击南宫旭心中最痛的伤疤。
——沈若依真正爱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兄弟南宫不破。
比起她那柄特制的匕首,这个残酷的事实才是真正的利刃,深深地刺入了南宫旭的心脏。作为南宫世家的大少爷,他没有突出的才能和卓越的计谋,比起勤奋严谨的南宫不破与锋芒毕露的南宫彦来,他要显得平凡的多。然而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两年时间足够他想清所有原本没有想到的细节,也足够他去发现他原本没有发现的真相。南宫不破的突然消沉与种种异常,又如何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就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之所以在清醒之后不肯指认肖璐这个凶手,恐怕也是担心她会对其他人说出这个真相吧?他宁愿选择遗忘,以此来换取她的守口如瓶。
但他并不恨她,相反的,在短短两天的相处中,他就了解和体谅了她的无奈与难处。也许正是这份从未有过的理解和体谅,打动了这颗冰冷而寂寞、坚强却又脆弱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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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璐自屋内跃出,飞速来至江笛身后,心中暗念口诀,双手结成兰花形状,赫然是密宗手印之“说法印”。惊人的气劲化为兰花印记,结结实实落在江笛背上。
江笛全身剧震,口中鲜血直涌而出。
然而他此刻的精神、体力均已激发至顶峰,面对如此重击竟然只是一声怒吼,猛然握紧双拳,全身骨头响起了“啪啪”之声,激动扭曲的面孔涨得通红,就连眼中已射出了可怕的红色光芒,猛然转过身直直地往肖璐冲了过来。
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仇恨不仅淹没了他的理智,还激发了他所有的潜能,从而使他突破肉体的极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与速度。肖璐甚至还未来得及变换手印,他的手已经抓向她了的喉咙。
肖璐心里一颤,手心瞬间变得冰冷。
就在这只手即将捏碎她的喉咙之际,眼前剑光一闪,竟将江笛的三根手指齐刷刷削了下来,鲜血飞溅。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投入了院内,如影随形,追向飞剑。
赫然是南宫世家的主人南宫凌箫!
江笛手上吃痛,身形不由地顿了一顿。这一顿之间,南宫凌箫已握住剑柄,身形一转,飞快地刺出了第二剑。
剑势如虹,瞬间贯穿江笛的左肩,透体而出。
舍心脏而刺左肩,显然他并不想取江笛的性命。可谁知后者受此重创,不退反进,竟然一把抓住他握剑的手腕,朝他撞了上来。他的眼中红芒剧甚,大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势。
南宫凌箫手腕受制,一时间竟无法闪避,唯有提聚真气护体,打算硬接这一击。就在这时,后面的杜皓飖已经来到江笛身后,一下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江笛的身体。腰身一转,就将他整个人抛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江笛的身躯撞上了院中的老树,重重滚落地上。
杜皓飖救人心切,这一下又用尽全力,脚下一滑,身体同时失去平衡。就在他快要摔倒之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他一抬头,就迎上了南宫凌箫那满是关切与悲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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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重逢,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