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子轩来了!
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是谁呢?是他的兄弟“大老板”沈昌,还是派人到城门盘查的景王朱载圳?
是邱阳。
冥王座或许称不上是一个正规的门派,但却汇聚了天下的能人异士,要查清一个人的来历对他们绝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这次要查的还是他们少主未来的老丈人。既然奉朱载圳之命追查侯子轩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那邱阳知道他的行踪也就不足为奇了。侯子轩何时离开京城,何时到达开封,何时进入富贵山庄,他全都一清二楚。
正如邰哲峙所说,冥王座的人或许拦不住侯子轩,但却可以拦住上官无汲。只要阻止他们父女相见,很多事自然就不会发生。
那他为什么要放上官无汲进来呢?
朱载圳当然是不愿看上官无汲死的,难道他这个冥王座少主最信任的人以及唯一的朋友并不理解他的想法?
——同样的,邰哲峙也是不愿看上官无汲死的,那他看到上官无汲的惨样时,又为什么要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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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官无汲睁开眼睛时,看到的还是这张笑脸。平凡的五官,温和的笑容,普通而亲切。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
上官无汲疑惑地看着他。
“我叫邰哲峙。”
“你......”
“我们见过的。姑娘又忘了?”
“你.......”
“姑娘想说什么?”
上官无汲摇摇头,捧着脑袋坐了起来。她就这么直接躺在花厅外面的地上,而且跟她昏倒之前的位置完全一致。也就是说从那之后她就没有移动过。
侯子轩呢?
她先警惕地打量四周,随即又抬起头看着天。
太阳还在,只是偏了一点,那么......
“你昏迷了半个时辰。”邰哲峙似乎明白了她的困惑,微笑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逼出银针,恢复功力,姑娘的内力真是深不可测。听说你将这种境界取名为‘琴心三叠’?很恰当的名字。”
上官无汲闻言暗暗提聚真气,这才发现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且气脉平和,内力充沛,似乎比平日练完“若水六式”之后还要精神。
难道我已经......
“恭喜姑娘,你的修为又进一步了。”邰哲峙又及时解答了她的疑问,“擂台比武只能学其‘形’,但在今天交手之后,你已经具其‘神’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尤其是令尊的四枚银针,正好封住你真气要运行的重要关口,在你自行化解之后,内力自然也更为深厚了。”
上官无汲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清楚,但随即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全身一震。
“我记起来了!”她指着邰哲峙,叫道,“你是在钱塘那个混蛋!当时我要杀了宫隐日,就是你抓着我的手,还装模作样说了一堆废话,让我出丑的!”
邰哲峙失笑道:“在下的名字是邰哲峙。不过要是用‘混蛋’这个称呼姑娘才记得住的话,那就请便吧!反正都只是个代号罢了。”
“你怎么在这?”
“我当然是来参加赏剑大会的。”
“我是说现在!侯子轩呢?他死哪去了?为什么我还能活着躺在这?”
“当然是有人救了姑娘。”
“谁?你吗?”
邰哲峙摇了摇头,微笑道:“侯前辈的武功姑娘应该最清楚才是。就连寒公子都只在他手上过了十招,我又哪有这个本事呢?”
“寒枫?”上官无汲更加一头雾水了,“他也来过?他现在在哪?”
“跟侯前辈谈事去了。”
“什么!”上官无汲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骇然道,“他......他跟侯子轩......怎么会?”
“不止他,卓二爷和‘刀神’冷前辈也来了。”
“他们......他们也是来找侯子轩的?”
“更确切地说,是侯前辈将他们请来的。”
“那寒枫怎么会......”
“或许寒公子只是代表姑娘的某个亲人。”
上官无汲一震,无比惊骇得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跟老哥的关系?是寒枫告诉你的?”
邰哲峙笑道:“姑娘还有心情了解这些琐事吗?你就不想知道侯前辈找他们谈些什么?”
“什么?”上官无汲愣愣地问。
“这当然要靠姑娘自己判断了。”
“那你呢?”上官无汲急忙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你怎么想?你觉得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侯子轩要见他们?他跟东方卓不是仇人吗?怎么会这么好心聚在一起聊天,还要叫上寒枫!”
“在下是个外人,怎好胡乱猜测呢?更何况......”
“少废话!直接说重点!”
被她这么一吼,邰哲峙又笑了笑:“侯前辈在解释杀你的理由。”
果然够直接!
上官无汲全身一震。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理由侯前辈应该已经向姑娘的伯父,也就是沈昌沈老板解释过了。所以沈老板才会避开,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你是说,他也......”
“他认同了这个理由。”
“那你觉得东方卓他们会不会也......”
“会。”
邰哲峙果然不再拐弯抹角,回答地十分干脆利落。上官无汲的脸色也以为这个爽快而肯定的回答而变得惨白。
侯子轩没有疯!
相反的,他太冷静,太理智。那也就表示,他之所以要杀我并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或者入魔失去理智,而且是充足理由的。而且这个理由不仅能够让沈昌改变主意,还有可能说服冷宸风和东方卓!
他们不是在聊天,而是在给我宣判量刑。
死刑!
“他们在哪?”她突然问。
邰哲峙的目光往不远处的花厅望去。
“只要我离开这个院子,侯子轩就会追来。对吗?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而且冷宸风和东方卓都不会阻止。”
“姑娘认为呢?”
上官无汲没有回答。她的表情突然冷静下来,目光变得深沉而复杂,直直地注视着邰哲峙的眼睛:“你能不能再帮我做个推测?就凭你的感觉,你怎么想就怎么回答我。”
“可以。”
“如果我留在这等他们出来,活下来的机会有几成?”
“一成。”
“如果我现在就跑出这个院子,直接出城呢?”
“那姑娘就必死无疑了。因为你不可能在侯前辈追上你之前逃离开封。”
“那你觉得我会选哪种?”
“后者。”
“你不是说必死无疑吗?”
“那就要看姑娘是往哪里逃了。如果是城门就必死无疑,但若是去见某个人,就还有一线生机。”
上官无汲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要去哪?”
邰哲峙点头:“我猜到了。”
“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是长久之计,但若只是要躲过这一关的话......”
“怎么样?有几成机会?”
“十成。”
上官无汲的眼睛亮起了耀眼的光芒。足尖一点,已经飘出五丈之外,消失无踪。
一道颀长的身影紧随着从花厅里射出,紧随而去。这快如闪电的速度与鬼魅般的身法竟比上官无汲还要高明。
毫无疑问的,父亲的轻功在女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