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东方卓会把她带在身边,而且还不准任何人靠近呢?难不成她就是瞿心竹?不可能啊!虽然没有看到她的脸,但从身段还有声音来看,她应该还很年轻,最多也才二十出头。
是女儿?
是情人?
如论是哪一种,他都该亲自去扶她啊!为什么他可以为我拭眼泪,可以为我搽药膏,却不肯碰到黑衣女子一根头发呢?是不是有谁跟我说过,这位倾国倾城的卓二爷以前也很风liu的,只是因为瞿心竹才开始讨厌所有的女人?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人呢?
只要找他问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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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水榭。
黑衣女子正斜靠在枕头上,端起了一旁精巧的小碗。碗很轻,里面的药也只盛了一半,所以就算以她无力的玉手也能顺利地端起,就算从蒙面的黑纱下递进去,也绝不会溢出来。药微微有点苦,但气味却颇为清香,显然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药既不凉也不烫,刚刚是最适合她的温度。
跟以前一样,她还是不知道这药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放药的人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咳......咳......”
她轻轻咳嗽起来。
“把面纱摘了再喝不是更容易吗?”
甜美清澈的声音传来,纱窗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位青春靓丽的少女,一边优哉游哉地晃着腿,一边微笑着看着她,精致的脸蛋上两个深深地酒窝,十分娇俏甜美。
黑衣女子玉手微微一颤,碗就落了下去。
一道流光闪过,少女已经坐到了她的床沿,稳稳地接住了碗。
“小心点。”她轻巧地将药放到桌上,微笑道,“瞧你这身体虚的,连碗药都端不住。让卓二爷看到,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呢!”
“你......”黑衣女子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进来的?”
“东方卓又不在,就外面那三个小角色能难得住我吗?”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来向你道歉啊!顺便......”她凑近了黑衣女子的脸,“看看你的脸。”
黑衣女子一颤,急忙往后缩,下意识地拉出了黑纱。
“别遮了!我可是从小学暗器的,就你这么一层黑布能抵得过我的神眼吗?”
“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觉得很好奇。像卓二爷这样挑剔讲究的人,眼中应该容不得任何不完美才对,为什么还要把一个毁了容的丑八怪带在身边呢?”
“你!”黑衣女子猛地捂住脸,眼中顿时盛满了羞愤与悲痛的泪水。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少女一把抓着她的手,死死地盯着她美丽的剪水双眸,冷哂道,“你是不是总是用这双跟瞿心竹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东方卓,让他想方设法地来维持你这脆弱的小生命呢?”
“不!我根本就不想待在这里!我根本就不想活着!”
“是吗?那你去死啊!现在就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咳......咳......”黑衣女子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过分纤弱的娇躯不断颤抖,一手玉手也顿时变得冰凉。
“喂!你怎么了?喂!”
少女拍了一下她的背,想帮她顺顺气。谁知这么轻轻一拍,这柔弱的身体居然承受不住,倒在了床上。鲜血随着剧烈地咳嗽从她脸上的黑纱渗出,染红了银线刺绣的丝绸被单。
“你......你想怎么样?”少女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结结巴巴道,“你少......少吓唬我!是.......是你自己太激动,不关我的事啊!别想在东方卓面前嫁祸给我!”
黑衣女子只是咳嗽着,娇弱的身躯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不住地颤抖,令人心生不忍。少女已经退到了窗边,一下惊慌地看着她,一下又警惕地观察外面的情形,似乎正要犹豫是不是该趁没人的时候溜之大吉。
“咳......我......”黑衣女子痛苦地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我服了救心丸,不会......不会死的。咳......求你留下来,求求你......咳咳咳咳......”
她又一阵剧烈地咳嗽,晕了过去。鲜血顺着她优美的脖子留下,浸湿了黑色的衣裳。
少女呆呆地看着她,迟疑了好半晌后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下她颈旁的脉搏。
还活着......
她的眼帘垂下,乌黑浓密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水,真是美极了。
少女的手颤抖着伸向了她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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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姑娘是三年前大公子带回来的,长得很像心竹小姐。不过她身子骨很弱,好像还得了什么怪病,所有的大夫都说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大公子把她带回来,想请二公子......”
“东方卓懂医术?”
“当然了,二公子可是‘玉面诸葛’,医卜星象、无所不精。不过......”
“不过什么?”
“小人那天也说过了,二公子从小就有个怪脾气,只要讨厌一样东西,就会讨厌与之相关的一切。当年二公子就常跟心竹小姐过不去,自从小姐出阁以后,他对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很冷漠。偏偏这位姑娘又长得这么像心竹小姐,所以大公子担心二公子不为她医治,说不定还会对她不利。没想到二公子居然真的这么狠心,只看了一眼就......就......”
“就怎么样了?当场就把她给杀了?”
“那倒没有。二公子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态度还很冷漠。谁知道那天晚上姑娘住的屋子就着火了,火势太大救不过来,结果那位姑娘就......唉!太惨了!她真的很像心竹小姐哩,连大公子都落泪了!”
“你们找到她的尸体了?”
“这小人就不太清楚了。听说那天晚上二公子就去过那间屋子,而且手背上还有烧伤的痕迹,所以大公子一怒之下就跟他打起来了,到现在两人还没和解哩!”
“知道了!你回去吧!”
“呵呵......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朱公子要小人问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让他借我一个面具。”
“是!还有呢?”
“让他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通通滚远点!”
“是!还有呢?”
“男的也不行!尤其是京城来的小白脸!”
“是!还有呢?”
“有你个头!滚!”
什么人嘛!亏他还在东方世家干了四十年呢,这么容易就被银子收买了?上官无汲看了看手中的两个小瓶子。这其中一个是薛御医给的,一个是东方卓给的,代表的正是她目前最恐惧的两件事:
被薛之孝毒死。
被侯子轩杀死。
假装吃醋骗完了朱载圳,她又该去凌波水榭踩踩盘子,寻找东方卓的弱点了。如果收买东方世家老仆人的是人人都渴望的金钱,那威逼她的又是什么呢?
是人人都恐惧的死亡吗?
十八年来,她经历过太多这种威胁,为什么这一次她感受最多的不是恐惧,而是这无边无尽地厌倦与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