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卓也不会出手。
上官无汲隐隐有这种感觉。他深爱瞿心竹,又极恨侯子轩,为何他不亲自约侯子轩决一死战,反而默许了沈昌擂台比武的主意,大费周章地锻炼我呢?如果真的想救我,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逼侯子轩现身,然后把他引入藏剑阁中,将他活活困死在里面。他可是武林罕见的奇才,就算是单打独斗,也比我强多了啊!
他是不是在利用我?因为他知道此战危险,甚至有可能与侯子轩同归于尽,所以想借我之手来达成目的?
请理解,作为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上官无汲习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她不敢问,不敢查,甚至也不敢有丝毫地流露。
如果让东方卓知道她抱着这种想法,那她这个刚刚得宠的徒弟就小命不保哩!
必须想办法逼他亲自出手。
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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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藏剑阁密室。
上官无汲并没有盘膝而坐,而他的伯父沈昌也没有继续注视着那把平凡的剑。
“老板,这是前几日比武的名册还有记录。”
“放下吧!”
“是。”
这次没等脚步声消失,上官无汲就睁开了眼睛,怒道:“都这么多天了,他还拿来干什么?想羞辱我吗?”
“这是我的意思。前两天你身体不好,我怕你气着。”沈昌微笑道,“六个人,这个收获比六百个六千个更大吧?”
上官无汲冷哼道:“何止,比六万个还大!”
“你终于不再嘴硬了。“
“那你呢?你好像也‘终于’不再看那把剑了!”
“你不是也‘终于’不再坐着了吗?”
上官无汲猛地瞪着他,气地想要跳起来,但身体刚刚一动就“啊”地一声惨叫,又倒了下去。
——她没有像以往一样盘膝而坐、调息运气,而是像滩烂泥一般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沈昌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注视着那把剑,而是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三颗彩珠。
“刚才又有人向我禀告,说看到一位十分美貌的陌生女子昨晚进了朱公子的住处,而且整整一夜没有出来。”
这王八蛋!
上官无汲暗暗咬牙,脸上却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冷哂道:“你应该给他新盖一座晴雨阁,再把你手下那些姑娘全都叫来伺候我们大明朝的千岁爷!”
“晴雨阁已经被锦衣卫给查封啦!据说就是因为姑娘们得罪了他们的同知大人。我白白赔了大把银子,哪里还敢再招惹他们姓朱的。”
朱承砚这小子真够狠,杀了人之后还把人家老窝都给端了,又不公布真相,别人自然以为是谭幽幽她们几个没把他伺候好。沈昌虽然心知肚明,但也只好吃哑巴亏了。
国公府这位大公子可比皇子殿下更难惹哩!
“宋之绮,三百五十五招;拙禅大师,一招;拙教大师,一招;拙净大师,一招;拙律大师,一招;戚将军,一百二十招。”沈昌念着名册,微笑道,“以前是数多少招以后取胜,现在变成......呵呵......一下来了六个,我的藏剑阁不够赔啦!”
“你吃饱了撑着是吧?跑这来损我!”
“我是高兴啊!从最初的一招便赢到现在的一招便输,这擂台可越来越有趣了。若不是沾你的光,四大圣僧怎会踏足富贵山庄这等凡尘俗地。”
“他们看的是老爷子的面子,又不是我!”
沈昌微笑着摇头:“我看未必。四大圣僧都是方外人,老爷子不会为了自己的一个小外孙女而去打扰他们的清净。当日长孙瞿潭宇遇害,老爷子不是也没有请他们吗?”
上官无汲微微一震。不知是否牵动了伤口,她皱了皱眉,表情变得复杂而凝重。好半晌以后,她才问:“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沈昌慢慢地转着手中的三颗彩珠,补充道,“这个‘你’指的就是你,而不是谁的女儿或谁的外孙女。就算你是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老爷子可能也请四大圣僧出山。同理,就算老爷子没有请,四大圣僧也会出山。”
“为什么?”
“这恐怕得去问老爷子和四大圣僧了。我只不过是个俗人,哪有本事参悟玄机呢?”
上官无汲疑惑地看着他。
“你那位好朋友呢?”沈昌突然又转变了话题,“他是不是很久没来了?他不是说随时陪练吗?可这些天来他既没有来找你,你好像也并不着急。”
“你老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是吗?”上官无汲紧紧地盯着他,沉声道,“我可不喜欢你对我的朋友这么感兴趣。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企图,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侄女多心了。”沈昌哈哈一笑,又看着手中的名册,“四位大师都只有一招,你已经算江湖中最顶尖的高人,跟他们的差距真的有这么悬殊?”
“这不是武功的差距,是境界。我们之间就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只要我能跨越,就能接他们一百招、一千招。”
“如果不能呢?”
“那就算你再拿出十个藏剑阁来,让我在这个擂台上从十七岁打到七十岁,还是连他们的一招都接不起。”
沈昌垂下眼,注视着手中的彩珠。
“我会想办法跨越的,不过要再我能从床上爬起来以后。”上官无汲皱着脸,咬牙切齿地道,“戚继光这王八蛋!明明三十招就能打赢我,却故意拖了一百多招,把我的骨头都给拆散了!”
“这分筋错骨手的效果能持续多久?你已经躺了三天了。”
“要你管!”
“哈哈......”沈昌突然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将手中的三颗彩球放到上官无汲的枕头边,“这是我叫人为你特制的霹雳弹,只要压破外壳,里面的火*药就会燃烧,而且会产生极浓的烟雾。”
“那你还放床上!我现在连动都不能动,要是着火了,不是要活活烧死?”
“不会的,你马上就能跳起来。”沈昌微笑道,“不管骨头有没有散,你都能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精神。”
“你到底想干什么?每次都跑来说一堆废话!”
“今早有人向我禀告,有一位......”
“不管是谁进了朱载圳的房间,都别来告诉我!”
沈昌微微一笑,还是接着道:“今早有人向我禀告,有一位极像侯子轩的人进城了。”
上官无汲果然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