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圳只能看着。
他并不惧怕任何人,但却不得不承认东方卓的两次出现都让他感到胆怯。无论是在那晚的花厅还是此刻的藏剑阁,只要东方卓的身影一出现,他就只能像个懦夫般乖乖地站着,不敢移动,不敢出声。
因为东方卓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那个喜欢对他大呼小叫、嚣张、粗俗、天生就爱招惹麻烦、但却是这个世上他唯一在乎的女人。
——别惹他,一旦逼他动手就谁也阻止不了。
有南宫凌箫的警告在先,当这位倾国倾城的卓二爷像个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上官无汲身后并随时能取走她的小命时,我们英俊的王爷又能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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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突然看到身后多了个人,上官无汲吓了一跳。
“卓......卓二爷?”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声音颤抖,脸色泛白,“您......您什么时候来的?想干......干什......什么?”
“你姓上官?”
东方卓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十分悦耳。虽然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温和,但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温度,目光飘忽,似乎这个世上并没有能让他关心的人与事。
“上官?”上官无汲一愣,“我姓叶啊!树叶的叶。那天看门的伙计不是通报过了吗?您没听见?”
“叶雪汲?”
“您怎么知道?您不会还查过我吧?”
“还要查吗?朝廷的通缉告示画的那么像,想认不出来都难。”
“呵......呵呵......”上官无汲苦笑,“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我是叶雪汲,朝廷钦犯。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应该看不上朝廷的那点赏银吧?其实我是冤枉的,真的!其实......”
“叶孤城是你什么人?”
上官无汲心里一颤,脸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愕然道,“谁......谁?叶孤城?白雪城那小子?”
“你不认识?”
“认......认识,当然认识!”心神电转之下,她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来您早就查清我的底细啦!我另一个名字是叫上官无汲,相信每个长耳朵的人都听说是我偷走了叶孤城的飞仙剑。所以硬要说什么关系的话,叶孤城就是我的仇人加债主。如果二爷能杀了我,他一定高兴地要死。”
东方卓俊美绝伦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瞿天华也允许你说谎吗?”他的目光终于从远方虚无缥缈处收回,往下落到她的脚上,“下次演戏的时候最好先换个场地。”
上官无汲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她确实在演戏。先假装害怕使对方放松警惕,再寻找机会给出致命一击,这是她遇到难以直接战胜的强敌时最常采用的战术。但一次她精湛的演技有一个极大的破绽:她必须用一只脚站着,而且全身不能有一丝摇晃。一个受到惊吓的人居然还知道不能触碰机关,这倒是奇事。
“呵......呵呵......”她再次苦笑,但这回的笑容就真实多了,“卓二爷慧眼如炬,想瞒您可真不容易呢!您还想知道什么尽管垂询,晚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了,您既然知道我是上官无汲,那一定也听说‘武林判官’元泽林的事了吧?您知道是谁杀了他吗?据说很多人都在怀疑我,这真是冤枉!其实元泽林根本没死!他的徒弟侯青栩把他接到......”
她突然停住,试探地看了东方卓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
糟糕!只想着怎么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侯青栩”这三个字对东方卓来说应该也是禁忌吧?人家可是侯子轩与瞿心竹名正言顺的儿子。
出乎意料的是,东方卓的表情并没有因这个名字而起丝毫的变化,淡淡道:“提到叶孤城,你的心态就受影响了。这么着急地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你很在乎他吗?”
上官无汲的心里又是一颤。
“你的力道增加了。”东方卓依然注视着她的脚,平静地道,“再踩下去就是第二道机关,你最好做好充分的准备。”
“你-想-怎-样?”
“开始用‘你’了吗?”
“我问你想怎样!”上官无汲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冷冷地盯着他的脸,沉声道,“你想杀我就动手好了,不用牵扯别人!”
“我为什么要杀你?”
上官无汲冷笑道:“这该问你自己才对!不错,我是瞿心竹的女儿,那又怎样?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我倒想叫你一声爹,只可惜你没侯子轩那么有福分!”
远处的朱载圳全身一震。
要想在东方卓手下活命,首先就要谨言慎行,绝不能做任何唐突、轻率或者会惹他不悦的事。可上官无汲倒好,居然直接冷嘲热讽起来了,而且攻击的还是对方的最痛处!
东方卓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缓缓道:“看来你并不怕我。”
“谁说的?我怕得要命!只是我很明白,如果我不死在你的手里就得死在侯子轩手里。如果两个必须选一个,那我宁愿动手的是你。”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亲生父亲,而你只不过是我的干舅舅。就算我将来到了阴间,见到了瞿心竹,她也不必那么伤心了。毕竟我并没有死在她深爱的男人手上,对吗?”
这句话更狠!
脱口而出之后,她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之情自深处涌起。她惊讶地看着东方卓完美冷漠的脸庞,眼神射出不可自信地神色。
为......为什么?
为什么我好像能感应到他的心情?在城门外第一次见面时,我能深刻地体会他令人心碎的柔情与憎恨,而此刻我又能清晰地感觉他的心痛。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越是看着东方卓,这种感觉就越明显。就如大水决堤一般,悲伤之情越涨越高,淹过了她的所有理智与想法。到最后她只觉得有一块千斤巨石压着胸口,使她沉闷地喘不过气来,手也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心口。
她的脚踩了下去。
“嗤”!“嗤”!“嗤”!
连续的破空声,无数的利箭自两旁的墙壁中射了出来。精钢打造的箭头,比一般的箭要粗上数倍,但速度却快如闪电,显然不是普通的弓可以发射的。
第二道机关终于发动!
“无汲——”
朱载圳的惊呼声中,漫天箭影向两人身上洒落。
上官无汲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