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厚重的铜门缓缓开启,这座开封城里最引人注目的建筑也逐渐向两位不速之客掀开了自己神秘的面纱。
藏剑阁分为两部分:用以收藏陈列宝剑的大厅和两间小卧室,后者正是上官无汲的地方。同样由黄铜铸造的墙壁挡住了所有光线,唯一一道通往大厅的门也只能从外开启。可以说,若没有人从大厅启动机关,这两个卧室就是一个密封的坟墓,纵使武功再高也得活活困死在里面。
与藏剑阁的外观一样,大厅雄伟而庄严。大厅的正中最显眼的位置是一个灵位,全新的牌子,上面还未刻字。灵位下方赫然是一具青铜棺材,盖子打开,里面寿衣被褥一应俱全,折叠得整整齐齐。除此之外就是上百个安置宝剑的架子,分散在大厅四周。除了棺材前面的架子是铜制的以外,其他的架子材料都不相同,高高低低、大大小小,造型各异。有的简单古朴,有的华丽精美,而有的则因为年代久远而残破不堪。对应不同的架子,后面的墙壁上还用鲜红的隶书镶刻着宝剑的名字。用以照明的是四盏长明灯,略显昏暗的蓝色火焰将整个大厅映地分外诡异。
上官无汲站着。
静静地站着。
从朱载圳打开机关,她从那个小卧室里出来后就一直这么站着,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逐渐放大的瞳孔隐约透露出她悄悄变化的心情。
她终于明白了!
沈昌为何要办赏剑大会?
是谁盗走了魔剑?
为何要花费如此大的精力修建铜墙铁壁的藏剑阁?
她全都明白了!
“你这伯父究竟是做什么的?”从每柄宝剑前走过,抚mo着剑鞘上留下的沧桑的岁月痕迹,朱载圳不无惊叹地道,“一百多把稀世宝剑,连架子都是配套的,就算朝廷也办不到!”
上官无汲不以为然地一笑。
她的伯父沈昌,原名侯子浩,是她父亲侯子轩的大哥,侯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朱家是大明的皇室,那他们侯家无疑是统治了数千年中华武学的帝王。天下有一半的绝学都是由他们的祖先开创,收集几把兵器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困难呢?就像这个藏剑阁,它里面的每一把剑都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难以寻觅的稀世之宝。
“五方单符......流光剑......白虹......紫电”朱载圳一边看着墙上的字,一边往前走,突然在靠近灵位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哈!真是白虹剑和紫电剑,还有辟邪、流星......”
“这几把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吴大帝孙权的宝剑,一共有六把,分别为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和百里,你伯父好像就差百里一把了。连旁边的位置都留了,看来他是很想凑齐一套。你说作为他的未来侄女婿,某人是不是该把它拿出来孝敬长辈呢?”
“第六把在你手上?”
“他的侄女婿是我吗?”
上官无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踢了下青铜棺材:“如果你肯一头撞死,我立刻就给你刻牌子。就写夫君朱载圳之灵位,怎么样?”
“那你岂不是要守寡了?”朱载圳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也拍了拍棺材,依然笑意盎然地道,“这口棺材说不定已经有主了,我总不能抢死人的东西。”
“他还没死。”
“你知道是谁?”
“侯子轩。”
——整个开封的人都知道,这是她父亲的名字。
朱载圳微微一愣,终于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怎么回事?”
上官无汲的表情十分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这口棺材是沈昌放的。他举办这次的赏剑大会就是为了将他引出来,然后杀了他,这座藏剑阁就是他为自己的兄弟准备的坟墓。”
“是他告诉你的?”
“他说的没这么具体,但我也差不多猜到了。他修建铜墙铁壁的藏剑阁,把侯子轩和另一个人引来,让他们在这里决斗。如果他输了就躺进棺材,如果他没输就到旁边的小卧室住着,反正一般人在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鬼地方也活不了几天。”
“另一个人是东方卓?”
上官无汲稍稍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吗?没有人能穿越铜墙铁壁的藏剑阁,除非是像我们一样被卓二爷‘请’进来。从他听到侯子轩还活着时的反应就能猜到,他跟这个妹夫不太合得来。”
上官无汲苦笑道:“你不当捕快真是屈才了!早知道你这么聪明,我还找什么杜飞红啊!不知道朱大神捕能不能解释一下,他刚才是怎么到这里的?从卧室到大厅隔着一道铜墙,没有人能穿越,不是吗?”
“卓二爷可以。”
“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从竹林的石头到卧房里的烛台都是东方卓按照某种秘密阵法摆放的,我们能从竹林来到卧室,自然也能从卧室到大厅。”
“他......他会穿墙术?”
“或许是奇门遁甲术。”
上官无汲惊骇地看着四周密封的铜墙,一脸的不可自信。
这......这怎么可能?
将两个大活人从竹林瞬间移动到藏剑阁里,这简直就是神话!
“你放心,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我们弄到这,最起码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他并不打算要我们的命。”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这个。”朱载圳指向灵位前的一叠图纸。
“奇门四十格?”
“确切地说,是新奇门四十格。你忘了,这些都是他亲手绘制的,与外面流传的不同。只要能看懂这个,我们就能从这出去。”
上官无汲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看得懂?”
“还差一点。原本我想一个人安静地研究研究,谁知某人在那边像疯了一样地拍墙,害得我没法专心,只好把门打开放她过来。”
“我哪知道你在干吗?乌漆麻黑的,说不定你就摔死了!”
“说不定我找到出口后会自己逃了,留你一个人在这等死。也说不定有另一对孪生姐妹花在床上等我。”
上官无汲的脸红了起来,表情十分不自然。
她确实这么想。跌进竹林的那一刻,她以为朱载圳要拖累她,所以拼命地想摆脱;从卧房消失的时候,她又以为他想一个人逃命,拼命地要拉住他。
“叶星辉说的对,你的脸皮好像真的变薄了。”朱载圳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尴尬的神态,微笑道,“你这样脸颊潮红地站在我面前,是想诱惑我吗?如果你还想我专心研究这些图纸的话,最好还是回原来的房间去。放心,我不会扔下你逃走的。”
上官无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往卧房走去。
“我给你两个时辰!如果你还找不到出口的话,我......”
“你要给我刻灵牌吗?夫君朱载圳之位?”
“你少贫嘴!如果找不到出口,我们都要......”
“死”字还未出口,脚下突然一沉,发出“嗒”地一声轻响。上官无汲不由微微一颤,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朱载圳本能地问,但他逐渐苍白的俊脸却显示他已经明白了答案。
“机......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