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美。
柳叶般细长的眉毛,眼眸漆黑如子夜,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芒,似乎是专注,又似乎是朦胧。她的五官精致而柔美,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
他们邂逅于宁静的清晨,相识在美丽的西子湖畔。他是个高贵的皇子,养尊处优,见过无数的美女,却也不得不赞叹她的优秀与杰出。她如此美丽,又如此优雅,就像她喜爱的君山银针一样,清香宜人。自从十四岁离开京城之后,他就四处游荡,从未停下脚步,却因为她而在杭州住了大半年。
那是一段让人羡慕的时光,一切都显得美好而优雅。他欣赏她的气质与才华,也怜惜她的美丽与娴静。如果有一天,当他做完想做的事开始厌倦漂泊的生活时,他想他愿意跟这位独特迷人的女子相伴一生。
可惜,上天并没有让这一天到来。
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她的身份、目的,甚至是她跟冥王座中几个女杀手的特殊关系。他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放下仇恨,他可以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当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二是带着仇恨离开。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对敌人这么宽容与仁慈,他以为她会选第一种,没想到她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
对于她的离开,他的心里有一丝惋惜和不忍,所以他还是装作不知道江邻月与唐溪梦的来历,只是继续开始他漂泊而刺激的生活。跟她在一起的日子,他过得很愉快;可离开她的日子,他似乎也过不错。缤纷精彩的大千世界,随处都有让他感兴趣的人与事。他一直相信,除了他绝对要做的那件事之外,没有什么是真正值得坚持的。
上天还是反驳了他的想法。
一个他绝对不可能会去欣赏和怜惜的女孩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闯入了他的生命。这简直像一场灾难!在这个人没出现之前,就算是跟何以薇在一起的日子里,他的生活都是优雅、从容并且随心所欲的,虽然荒唐,但却与他的身份与品位相匹配。可这个人一出现,什么都乱了。像他这样高贵、自负,眼中容不下任何不完美的人,竟然无聊到偷看她跟南宫绝喝酒,竟然在那么关键的计划中放了她一马,竟然忍不住去吻那沾满泥土的嘴唇,竟然在被吐了一身之后还莫名其妙地傻笑!
他绝不愿意承认她有多重要,可却不能否认其它的一切因她的出现而变得多不重要。就连他绝对要做的那件事,他都开始显得漫不经心。他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他再次见到何以薇的这一刻。
她从门外走进来,还是那么美,那么优雅。看到她,他感到欣赏、怜惜。可是当他把目光转向身旁的上官无汲,看到她布满黑红斑点的脸蛋,他的心情却变得一片空白,只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时刻发生变化。
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清楚地明白:
他爱上了一个人!
他只爱过一个人!
他也只会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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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薇?”上官无汲首先沉不住气,惊呼出声,“你……你的脸好了?”
她知道何以薇一定是个美女,也知道她的脸一定会好。但却没有想到她好得怎么快,而且美地如此惊人。她的美丽丝毫不逊色于唐溪梦,并且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与韵味。
难怪笨蛋朱载圳会这副德行了!
她在心里一声冷哼,脸上却露出一副不屑的高傲神情,伸手就把俞祈信扯到一边。
“喂!”她凑到俞祈信耳边,使声音聚而不散,“现在怎么办?”
俞祈信故作不解地道:“什么意思?”
“别装蒜!你瞒着我跟何以薇见面,到底有什么阴谋?如果你不想让她死,又叫我来干吗?”
“刚才我不是已经解释过吗?”
上官无汲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你脑袋被驴踢了?”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跟我说什么增强自信那一套!快说正经的,你到底想怎样?”
“那就是正经事啊!”
“我掐死你!”上官无汲都快咬牙了,“你没看见我的脸是什么样,她的脸是什么样?笨蛋朱载圳早就把紫琼凝露给她了!”
“所以你赢了。”
“你到底说什么鬼话?我最后跟你说一遍,你的任务是帮助我除掉凤鸣山庄的余孽,其他的都不关你的事!这可是你讨好皇上的唯一机会,搞砸了你小命难保!”
俞祈信就像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微笑道:“你不相信自己赢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
“唉!”
宝月楼掌柜重重地叹了口气,打断她跟俞祈信的对话,也打破了另外两人的沉默。他又愁着脸开始摇头,“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唉!”
上官无汲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少在这阴阳怪气,活得不耐烦了?”
杀不了何以薇,我杀了她的保镖总行吧?
“你这小侄女,太凶了!我老板怎么就……唉,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砰!”
上官无汲身旁的另一只凳子又飞了出去,把窗户砸个稀烂。险险避开这一击之后,宝月楼掌柜反倒叹地更大声了。
“唉……唉!”
上官无汲在瞪眼,俞祈信在微笑,而另外两人则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完全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声音。
“你还记得你曾经给我的两个选择吗?”何以薇平静地开口,“现在我选第一个,可以吗?”
朱载圳点头。
上官无汲愣愣地看着他们。
“如果我放下仇恨,你是不是也肯放下王爷的身份,跟我浪迹天涯?”
朱载圳又点头。
上官无汲瞪大眼睛。
“你可以娶我,照顾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吗?”
朱载圳还是点头。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他高贵俊美的脸庞上,也结束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在上官无汲惊讶的目光中,何以薇将手中的玉笛砸到了他的身上。
笛子落到地上,发出“铛”的一声。在响声中,她转身走了出去。
朱载圳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又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这才把目光落到上官无汲惨不忍睹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心。
在这明快悦耳的笑声中,他也快步地走了。
“他们……”上官无汲指着门口,疑惑地看向俞祈信,“他们什么意思?那个笨蛋为什么要笑?”
俞祈信微笑道:“景王为什么要笑我不知道,不过这位前辈为什么叹气,我倒能猜出几分。”
“为什么?”
“像他自己说的,因为这不公平啊!何姑娘聪明美丽,而你却……”
“我怎么了?”上官无汲怒道,“你别忘了,我的脸是你害的!”
俞祈信微笑着捡起了地上的笛子。
“她是个几乎完美的女人,而你却给了她一次致命的打击。”他将笛子递到上官无汲面前,“现在你是不是感觉多了点自信呢?”
“这笛子够结实啊!”宝月楼掌柜饶有兴趣地凑了过来,“这上面还有字,写什么?”
俞祈信微笑道:“前辈也不认识小篆吗?这两个字念作‘无汲’。”
上官无汲正伸手接过笛子,闻言手指一颤,又掉了下去。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