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地气潮湿,对孕妇极为不利。大小姐首要之事,就是设法将她带出地牢。切记!切记!
上官无汲皱着眉头往裕王的住处走去。裕王还欠她一件事两个问题,如果她提出让唐溪梦住回原来的小院,不知裕王会否答应?
如果放唐溪梦走呢?
不!不能让她走!唐溪梦一旦离开园子就会摆脱她的掌控,到时就更无法证实她话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岂不是白便宜了她?现在她要做的,一是保住唐溪梦的性命,却不能让她逃脱;二是设法弄清事情的真相,却不能让裕王起疑。这两者相互矛盾,都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要见朱公子。”
“公子不在。”
“不在?他去哪了?”
“不知道。”
上官无汲怀疑地看着守卫。
奇怪!裕王平时除了水心阁之外,几乎不踏出住处半步,此刻会去哪儿呢?还是说因为今日发生的事,对她心存不满,所以借口不想见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出唐溪梦要紧!
上官无汲微一思索,拔腿就跑。
地牢的入口位于东面的一座小塔楼后面,是园内守卫换班休息的地方。当上官无汲赶到之时,两名黑衣武士正要将大门上锁。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她急忙快步上前,大声问道,“里面不是还有值勤的人吗?为何要锁门”
“里面的兄弟已经撤了。”
“撤了?那里面的犯人呢?”
“里面根本没有人。”
“没人?”上官无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那唐溪梦呢?她去哪了?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事不清楚。”黑衣武士平淡地说完,“喀嚓”一声合上了锁。
上官无汲眼中寒光闪过,闪电般拔剑出鞘,将锁劈成两半。
“上官小姐!”黑衣武士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等不过奉命行事,小姐若有疑问,可以去找陆总管。倘若再苦苦相逼,休怪属下无礼。”
上官无汲冷哼道:“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我现在要进去找一个人,你们再不让开,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黑衣武士一动不动。
上官无汲眼中杀机立现,一剑刺向其中一名黑衣武士的喉咙。找死!
“锵!锵!”
长刀出鞘声响起,两名武士同时出手,长刀往她的双肩砍来。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只功不守,纵使她能杀了其中的一人,也必然被另一个所伤。
上官无汲手腕一翻,长剑回转,同时架住两刀。
“铛!”
兵器交击,寒芒剧盛。
纵使是临时变招,她仍是从容不迫。体内真气急转,瞬间提聚十成功力。强大的气劲直泻而出,两名武士同时剧震,向后退去。她的内力甚至远超两人之和!没有丝毫停顿,她身形一翻,以分别踹在两人的胸口,把他们踢地飞了出去。脚步未停,就那么把木门撞得粉碎,风一般冲进地牢。
里面空无一人。
上官无汲脸色微变,迅速地将每个牢房都看了一遍,仍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唐溪梦呢?
难道她已经……
一股可怕的寒意自心底升起,令她整个人都陷入刺骨的冰封中。牢房空了,守卫走了,门锁了,这一切都代表什么?是否代表唐溪梦已经不在了?怎……怎么会这样?裕王不可能这么快杀她的,难道是她自己想不开?
想到这里,上官无汲不由地全身一震。
这绝对有可能!
唐溪梦心性高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又怎会甘愿做一个阶下囚?她有可能真的……
真的……
膝盖一软,她已经跪倒在地,一种深深的自责与绝望将她笼罩。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早该救她出去的,我早该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都是我害了她,还有她肚子里的……不!不可能!裕王那么喜欢她怎么会让她死呢?她已经怀了老哥的孩子,她怎么能自杀呢?
搞错了……
一定是有人搞错了!
脚步声从耳边传来,她惊喜地抬头,看到的却是数不尽的黑衣武士。没有唐溪梦,没有孩子……
上官无汲猛然抓住衣襟,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痛得喘不过气来。
“放下兵器!”有人冲她喊。
“是你们……是你们逼死她的。不,是裕王!”
她的拳头突然握紧,往包围她的武士们看去。剑与目光同时到达。剑势如虹,匹练也似射向众人。当这一剑刺出后,两颗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原来,这种感觉是心痛。
“铛!”“铛!”“铛!”“铛!”
几十名黑衣武士同时出手,足以将任何人碎尸万段。可此时这些锋利的刀锋,却在上官无汲眼中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是裕王!
是裕王让我这么痛苦的,是裕王!
几乎超乎肉体极限,她同时挡住七刀,不退反进,任剑合作一体,在众人中杀出一条直线,冲出门外。一道尖锐的哨声自她口中传出。哨声由真气催发,就如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充满血腥杀戮的意味。她的脑中顿时一片血光。
——蝙蝠嗜血,长#枪名火。火红血亦红,不知是否同道中人?
这是谁对我说的话?
蝙蝠……长#枪……火……
血……
对!是血!
只有“御血大法”能够帮我,只有血能够让我变强,只有血能杀了裕王!
血!
外面的光线射进她的眼睛,她体内的真气一阵翻腾,全身就似着火了一般。她入魔了?那又如何?只要能杀了裕王,只要能让她不这么痛苦,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上官无汲突然停下,等着后方的长刀。“御血大法”需要的是滚烫而充满仇恨的鲜血。只有受伤,只有让自己发挥出‘御血大法’最大的威力。
来吧!
长刀从后劈来,眼看就要劈中她的后背,突然一道寒光破空而出,把刀撞飞出去。接着是一个白色身影划过长空,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微微一颤,突然清醒过来。
“南宫首领!”众武士惊讶地看着半路出手的白衣男子,动作都停了下来。
“退下!”
众武士有些迟疑。
“你太多事了!”上官无汲冷冷道,“我是故意要受伤的。今天我无论如何要见到裕王。你最好离远点,否则我连你也一块杀!”
“他是黑衣武士的首领,怎么能袖手旁观?”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上官无汲一回头就看到了陆承风那张冰冷的脸。
“唐姑娘在原来的住处,”陆承风的目光缓缓扫过受伤的黑衣武士,目无表情地道,“公子特许你去见她。不过在那之后,还请上官小姐到我这来解释一下这件事。”
上官无汲握剑的手一松,长剑落地。
她甚至没有听清陆承风的话,就拔腿往前跑去。
唐溪梦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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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一敌众剧烈的拚斗之后,她又一口气跑到了唐溪梦的小院,一脚踹开门就冲了进去。她的心脏敲鼓一般咚咚直响。小雅厅内,两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唐溪梦一身白衣长裙,美若天仙。而在她的对面,这位完美优雅的男子正是高贵的裕王殿下。
他怎么在这?
上官无汲皱起眉头。
裕王缓缓地往她看来,笑容温柔而迷人:“上官小姐来得可真快啊!”
上官无汲先看看他,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唐溪梦,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冷笑道:“难怪王爷不在住处,原来是到地牢里私会佳人了。看来女人只要长得好看,做什么事都用不着担心了。就算一时失手,也会有人怜香惜玉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唐溪梦,语气充满嘲讽之意。后者表情平静,一言不发。
裕王则温柔依旧:“上官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有,此刻也用不着了。”她还是紧紧地盯着唐溪梦。“我有话要跟唐姑娘说,王爷是否能将她借给我片刻?”
“上官小姐说笑了。既然两位有话要聊,在下失陪了。”裕王微笑着说完,便漫步而去。
上官无汲还是盯着唐溪梦。因快速奔跑而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缓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
“坐吧。”唐溪梦终于开口。
上官无汲冷哼道:“我才不要坐臭男人坐过的椅子!”
唐溪梦抬头看了她一眼。上官无汲心头无名火起,俏脸顿时涨得通红,厉声道:“看什么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怎么了?”唐溪梦平静地问。
“我怎么了?”上官无汲一声冷笑,“我在地牢跟人拼命。你倒好,在这里逍遥自在。我还以为他会杀了你呢!没想到……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还是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唐溪梦没有回答。
上官无汲接着道:“连衣服都换过了,看来你回来有段时间了。是他亲自把你接来的吗?那你之前对我说的话呢,你也对他说了吗?”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急什么?你之前不是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吗?怎么现在又不想见我了?莫非是因为找到了靠山,不需要再编什么可笑的谎言来骗我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不准你再见他!除了我大哥之外,不许你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如果我是为了孩子呢?”
“那也不行!如果你不能活,就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死!我们兄妹二人宁死也不会接受任何污点!如果他敢对你有任何无礼的要求,你就死在他面前!”
唐溪梦垂下目光,缓缓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最好!”上官无汲丝毫没有心软,冷然道,“你听着,我会去查明你的话是真是假。假的暂且不说,就当你是真的,那你最好检点一下自己的言行。你的身体、包括你的头发,任何有被第二个男人碰过的部分,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大哥面前!也就是说,如果他碰过你的一根头发,你就把那根头发给我拔下来。”
唐溪梦平静地看着她,突然莞尔一笑。
上官无汲皱眉道:“你笑什么?”
“我很高兴。你这么紧张,表示你很在乎我。你大哥从未对我做过这样的要求。”
“如果他对你说过会怎样?”
“我会更高兴。”
上官无汲一愣。
唐溪梦缓缓站了起来,微笑道:“你放心,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需要拔掉的头发。”
她优雅地转身,在上官无汲惊呆的目光中徐徐走入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