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亚王国领土广袤。
从狭长的海岸线往陆地深处挖去,别有一片天地。
包括戈尔波山在内的哥鲁迪亚山脉隔绝之外,一些零零散散的山村如同星罗棋布,散落其间。
在山脉最南边,临近海边的霜月村,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一心道场,这座霜月村乃至周围许多村落都享有盛名的剑道馆外,休息了半个冬天,待伤势痊愈后,在早春余寒之际,航行足足十天的杜邦一行人,站在围墙内,看着一群孩子手拿木剑切磋武艺。
“什么嘛,这里居然是教小孩子的地方。”
克罗克在万物还未复苏时,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青草,叼在嘴里,满满的海上儿郎习气。
他撇着嘴望着还不到他腰的一群小屁孩你追我打的样子,不禁对剑道馆的主人产生质疑,
“当家的,会长,你们确定这里能教咱们武艺吗,我怎么感觉是少年培训班啊?”
“我也不清楚,但我想应该没问题。”
马尼德皱着眉头,言语中透露着不确定,他没有亲自来过霜月村,只是从许多人口中听到过一心道场,心里也没底。
杜邦没有接茬,平静的注视不远处向他们慢慢走来的耕四郎。
倒不是他镇定,而是作为团队主心骨,需要他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领。
“我刚刚听教习说有一群小伙子慕名光临寒舍,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让众位久等了,请随我来吧。”
耕四郎穿着一身宽松的剑道服,见到几人笑容恬淡,笑眯眯的样子比克洛还要和蔼几分。
杜邦听了耕四郎这番话,虽然对方语气温柔,但还是被他察觉一丝言外之意。
这位剑道馆之主,有些太过客气了,听意思完全是将自己等人当作平辈看待啊。
耕四郎再礼貌儒雅,也没必要对即将拜学的学徒执平辈之礼吧?
“除非他根本没想收留我们。”
杜邦心里揣测出一个不太好的结论,不动声色,笑着点点头,带领马尼德等人跟随耕四郎进入会客厅。
说是会客厅,不如说更像茶道屋,耕四郎的剑道馆本身就是青瓦亭台,古朴的风格别有雅致。
“请坐吧。”
“古伊娜,去给客人端杯茶水来。”
随着耕四郎的招呼,一个甜美又礼貌的声音从隔间传出,不一会儿一位大约七八岁的女孩,端着香气四溢的浓茶规规矩矩的端放在杜邦面前的木案茶几上。
女孩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杜邦眼尖,注意到女孩放下茶杯的双手虎口处,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厚厚老茧。
“看来这位一心道场之主,性格并非全是温柔和气,也有严厉的一面。”
“阁下怎么不坐下啊?”
耕四郎趁自己的女儿古伊娜倒茶的功夫,已经顺势入座,此时看着杜邦等人还站在原地,不禁有些疑惑。
杜邦还好,只是单纯不想坐。而身后马尼德等人则是杜邦没动,他们根本不会逾矩。
这是属于一个船长的威严。
“耕四郎先生,我们几人除了马尼德外,都是粗人,没识过几个字,如果说话失了分寸您请别见怪。”
杜邦还是没有落座,而是准备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道:
“我想耕四郎先生知道我们远道而来的目的,所以请勿怪我说话直白,我希望耕四郎先生能收我们几人为剑道馆的学徒,学费不是问题。”
耕四郎可能没料到杜邦如此直接,听到杜邦的请求后,笑容不变,却一直不语。
杜邦很是沉得住气,见耕四郎打起哑迷,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古伊娜和海贼团众人缩在旁边也不打扰,一时间整个屋子充满尴尬的氛围。
“收你们为学徒的事情,恐怕还要讨论讨论。”
茶慢慢变凉。
最终,耕四郎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是因为年龄问题?还是...”
杜邦心里一沉,有些犹豫的反问道,同时心中暗想果然被他说中了,对方不想收徒...
“不,不止年龄。”
耕四郎坐直身子,脊背如剑。
“事实上,三十岁开始学剑,最终有所成就的人物也并非没有。”
“但你我都知道,那类人很少。”
“当然,十七八开始学也不算很晚,只是我不想收你们的最重要一点是因为,我收不了。”
耕四郎将手指向塞切斯,温文尔雅道:“比如这位阁下,刚进剑道馆时我就观察到,他已自成一派,有独特的修炼之道,贸然学习剑术,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准武力还会不进反退。”
耕四郎又将手指平移,点了点哈尔德尔、克罗克和一众海贼:“至于几位,想必是出海多年,甚至一身本事都是从厮杀中摸索形成,你们虽未自成一派,但多年习惯也已根深蒂固,搅乱了自身根基,想学剑术倒也无妨,却很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阁下嘛...”
耕四郎那一双堪称毒辣的眼睛,只见一面,便将塞切斯等人看了个通透,此时望向杜邦,虽然笑眯眯的样子没有一丝杀气,却还是让杜邦感受到一番压迫感。
“阁下倒是可以学习剑道,但却需将之前的武艺通通抛开,从头学起,只是,你愿意吗?”
杜邦顿时哑口无言。
他的武艺一直都是斧法,跟着那个武功也并不出众的渔村保安队长学了几年,小有所成。
可这段时日以来,因为金手指的原因,外加上真真正正的与人对敌后,许多困惑处豁然开朗,斧法已然登堂入室。
此时让他扔掉所有武艺重来,还真的超出了他的设想。
“其实你们当中,最适合学习剑术的,反而是这位先生。”
耕四郎笑意盈盈指了指杜邦身后的马尼德,让包括杜邦在内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马尼德?
“他没有学习过任何武艺,白纸一张,更难得的是,他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虽然年龄大了些,却并不碍事。”
听了耕四郎一番点评,不仅仅杜邦若有所思,身后一行人都沉默不语。
低等的战力水平致使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这些方面的问题。
“所以,拜入一心道馆,问题根源不在于我,而在于诸位,我想诸位心中也自有一番思量,不如商榷完毕,再谈入学一事吧。”
…………
霜月村风景迤逦,森林、山谷、草地、花园、海滩应有尽有,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刻功力在这里很好的体现出来。
夕阳西下,在一心道场陪耕四郎喝了几杯茶的杜邦等人,缓缓走出庭院,向着租赁的村民房屋走去。
“当家的,怎么办?要不干脆就你和会长学剑吧,我们几个大不了去发展海贼团,或到安斯城发展黑帮也行。”
克罗克的影子被夕阳余晖拉的老长,黄昏的酒醉之意让人不自觉的慵懒。
“此事要从长计议,发展海贼团肯定不行,就你们几个,还不得被人家吃干抹净,不过去安斯城倒是可以,毕竟一开始的计划就准备派出几人接手黑帮,不过谁去安斯城,谁在剑馆学武,需要好好探讨一下。”
“俺去肯定没事,耕四郎说的对,俺其实学不了剑。”
塞切斯摸着光头,他的话其实也和杜邦心里所想差不多。
“谁?!”
突然,杜邦的五官强化能力好似扑捉到一个人影。
那人影从背后远远跟踪几人,被杜邦疾声一喝,顿时无影无踪。
塞切斯等随着杜邦的出声瞬间拔刀举枪,警惕四周。
杜邦眯着眼,远远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那是一处森林边缘,往里一扎,几乎找不到人。
“好了,放下武器吧,人已经走了。”
“当家的,怎么回事?你看见谁了?”
克罗克瞪着他的大眼睛,心想这当家的不愧是船长啊,自己毛都没发现。
“不知道是谁,只能隐约看见,他...鼻子很长。”
“啊?”
“好了,别猜了,应该是恰巧路过,不过都打起精神来,外松内紧一些,现在确实不是懈怠的时候。”
待众人纷纷点头,状如松散,实则已成阵型站位继续前行时,杜邦走在最中间,若有所思,
“我记得原着里,除了乌索普,还有一个长鼻子的家伙...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