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床就摆放在整个工作室的正中间,头顶的灯光打下来,床上的每一个雕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雕刻松鹤的小门半遮半掩,可见里头安静垂着的白纱帐,有种欲语还休的娇怯感,好像里头藏着一个新嫁娘,穿着鲜亮的凤冠霞帔在等候新郎的到来。
只要这一扇镶嵌着和田玉与绿松石的小门发出轻轻吱呀一声,就会惊着里头的人。
又像是刚有人出去,留下了无尽的惆怅,站得距离近了,都能感受到里头的哀伤。
“这……”霍项北看着床眼熟,绕着走了一圈,最后终于认出来,“这不是放在老宅仓库的那张古床吗?”
霍家人年年都去老宅祭祖,霍项北小时候就见过这床。不只是他,其他霍家人都认了出来。
霍项南看向霍衍:“你怎么把老宅的床搬到这里来了?还说什么浦隋玉修复的?”
他想到那张请贴上说请他们来商谈婚事,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沉了下来。
与他想到一起去的,自然是他那个媳妇。王美仪一看,这还得了!
她气愤道:“我还当你有什么关子要卖,说来说去,竟然把主意打到这张古床上来了!”
“你不允许霍柠与程时成婚,却私自把这床占为己有,送给浦隋玉做聘礼,你眼里还有没有别人!”
这张古床,没有人把它看做是传家宝,毕竟一直存放在仓库,若是传家宝,就不会放在那里积灰了。
可这张床的古玩价值却是实实在在的,放眼整个北部地区,都找不到第二张这样完整的历史感的八步床。
隋玉听着忍不出笑了一声,王美仪瞪了过来:“你笑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浦小姐,你的教养可真好。”
教养?
隋玉扯了下唇角,她道:“二夫人,我只是在笑,霍家在北城怎么都是顶层了,霍衍的眼界就这么点儿,一张床那么大?”
他虽然总是抠抠搜搜的,还不至于为了一张床,连脸面都不要了吧?
隋玉不禁怀疑,王美仪这样的人是怎么进入霍家的。大约他们是觉得霍项南太没有事业心,给他找了根藤条,打算抽打他奋发上进。结果藤条自己亢奋了,越抽越来劲了。
王美仪被堵住了话,憋了一句:“谁晓得。没准儿就是投其所好呢?谁不知道你浦二小姐精通古玩修复,别的礼都不收,只喜欢所谓的古玩碎片。”
在王美仪眼里,浦隋玉就是又当又立,明明贪财的要死,又要摆出清高的样儿。
隋玉冷笑了下,倒是与她杠上了。她望着那张古床,说道:“霍老爷子,这张床运到我这里的时候,破破烂烂,又是虫蛀,又是变形。上头的油漆掉光,宝石也没剩下多少。”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我与其他七位在修复界赫赫有名的修复师历经半个月,日夜赶工修复出来的。”
“此外,这上头描的金漆,和田玉,绿松石……”她推开小门,指着里头,一处处的点名,“还有那把宝剑,都是我个人所出。”
“正好,霍衍还没来得及与我结算,老爷子若是大方点儿,给我这个数就可以。”
她比了个手势,直言道:“一千万,这还是看在我与霍衍的交情上,打了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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