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挺怀疑女主在嫁给男主很多年后,就那菟丝花的缠绕行径,真能一直抓住男主的心?
不会让男主心生窒息,两人间的爱情不会贬值?
叶夏觉得,女人做菟丝花是真不可取,是容易失去自我的表现,是一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
相反,做一个自信而有思想,却又不失情趣,且气质和品位俱佳的女人,无轮走到哪,都将成为他人目光追逐的焦点,而这样的一个女人,这样一个独立,有自己圈子的女人,无疑是美丽的,耀眼的!
走上人生巅峰,还不是顺理成章?
最关键的是,这个巅峰是女人靠自身魅力,靠自身能力一步步走上去的。站在高处,脚下稳固,心里踏实,无需患得患失,生怕从高处跌落,一无所有。
因为成功的人,即便不慎跌倒,落入尘埃,但他的脑子在,能力在,重新站上去只是时间问题。
就是这样的心里准则和坚定不移的信念,让叶夏对潘玉芝这个只想借助他人达成自己目的的女主,生不出一丝半点好感。
“我很差劲吗?”
潘玉芝心里是震撼的,她震撼一个小丫头能说出那样的言语,这是在教她做人么?
说她想走捷径,欲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听起来好刺耳,但她又忍不住心虚,是,她是抱着那样的想法,可她有旁的法子吗?
脚踏实地?
通过自己的努力?
获取自己想要的,如果真这么做,得多苦啊?!
做皇帝的女人那些年,她每日只要把自个装扮的精致漂亮,且这装扮过程中,完全不需要她本人动手,就能漂漂亮亮的,候着皇帝来宠幸,收获后宫女人们各色羡慕的目光。
吃好的,穿好的,住最华丽的宫殿,行走在宫闱,身边宫人环绕……虽说死的仓促、凄惨,但她生前却享受着尊荣,过得轻松、舒坦,由此可见,就算她不像后宫其他嫔妃学这学那讨皇帝开心,日子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这是她在本源世界的经历,后面她一闭眼一睁眼来到异世界,作为一个农家女,在机缘下,她一天天过上好日子,并在周围所有人的羡慕中嫁进京城靳家,
婚后,丈夫围着她打转儿,闲时,出门做做美容,逛逛商场,嗯,还有出国旅游购买奢侈品,再就是和圈里贵妇举办个茶话会,
说起来,那些贵妇见着她无不满脸堆笑,捧着她,奉承话不断,如此惬意的生活,羡慕嫉妒她的人肯定不少,而她,真没怎么作践自个受苦,
便过上许许多多女人渴望,却难有的好日子,这说明什么?说明男人喜欢她这样的,喜欢她小鸟依人,喜欢她撒娇腻歪,只做他的小公主。
往事如播放电影般在脑中一幕幕闪过,潘玉芝忽然间就想到她怎么就重回到过去。
那日……那日她的丈夫似乎……似乎对她流露出不耐烦,她说了对方两句,耍脾气冷战,男人不仅没有紧张,更没像往常那样哄着她,向她赔礼道歉……他转身出门,她伤心难过,回卧室默默哭了会,就……
想到这,潘玉芝心底一阵烦躁,面上却依旧泪滴滚落,她冲着叶夏的背影,哽咽着说:“我有努力读书,有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不上学的时候,没少帮家里做活儿,你不了解我,为什么那样对我说教?”
叶夏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亦没有回头,她唇角微弯,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且对一句话生出深刻理解:别费力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别想着去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
“说教你那是看得起你!”
少年冷冽淡漠的嗓音在静寂的空气中突兀地响起,看着迎面走过来的爱人,叶夏快走两步,柔声问:“不是让你和二哥他们先行吗,怎么又折返过来?”
陆向北眸中冷色退散,与媳妇儿四目相接,回她:“你一直没追上来,我过来看看。”
他说着,视线挪回数米开外的潘玉芝身上,目中重新染上冷意,然,他没做声,只是凝视对方须臾,然后收回视线,对亲亲媳妇说:“走吧。”
潘玉芝在陆向北冷漠的声音响起那刻,只觉浑身被冰冷包裹,待看到陆向北走过来,看到那清隽俊秀到极致的脸上尽显冷厉,
目中尽显寒芒的时候,她不受控制地后腿两步,好强大的气场,一种属于上位者才有的气场,宛若排山倒海,向她压过来,使得她呼吸受阻,差点,差点跌坐在地。好在那气势瞬间消散,否则,她会死的吧,窒息而亡……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姓程……她只在大梨树几个小孩子嘴里打听到他姓程,至于叫什么名字,没有问出来。可这个姓于她来说真得好熟悉,那个人……那个她前世仰望,今世想要攀上的高枝,正是姓程。
来自京市,姓程,会是他吗?如果是,那他未免也太优秀——年少时就彰显出同龄孩子难有的一面和气场。
冷静、沉稳,看不出丝毫十三四岁少年该有的稚嫩气息。
他清爽干净,冰冷不可接近,就现在这般看这年少的他,都让人忍不住想去瞻仰、仰望……不,不对,这个少年应该不是她心里那个人,
他眼下应该在京市,不可能出现在这穷乡僻壤的山窝窝里,何况他一生未婚,又怎么可能在年少时有个小青梅?更何况她没听说过他早年有过定亲,定的还是个乡野小丫头。
说起来,潘玉芝之所以不知陆向北(程隽朗)的姓,不知其叫什么,一方面是陆向北和江学谨哥几个一样,不喜欢随便在村里走动,
不喜欢凑到人堆里说话,村里人有好奇他的,从一家人口中只听说他姓程,名字什么的,不管是江安两口子还是江学谨哥几个,
都没有在人前提起过,不是他们刻意为之,也不是他们默契,是他们觉得没必要把陆向北过多的信息暴露在人前。
譬如江安两口子被人问道:“来你家那个城里孩子叫什么呀?家在哪,家里是做什么的?那孩子和你家夏夏是什么关系?”
类似这样的问话,江安两口子的回答很简单:“你是说小程啊,京市的,和夏夏是同学。”多余的字没有。
“那城里娃儿叫什么?他和你妹妹(姐姐)是啥关系,来咱们村做啥?”
这是村里人问江学谨哥几个的话,得到的回应是:“程同学(程哥哥)和我妹(我姐)是朋友,来我家玩两天。”
所以,村里人基本上都只知陆向北(程隽朗)的姓,家在京市,和叶夏是同学,是朋友,别的一无所知。至于叶夏嘴上喊的隽朗哥,
在人前她鲜少这样称呼,就算偶尔有过,只能说潘玉芝运气不好,没打听到那个听叶夏喊隽朗哥的人身上。
目的不纯,行事自然畏首畏尾,哪敢大大方方的见人就随便打听,再者,潘玉芝是上岸村的,平白无故跑到大梨树瞎打听,
一个弄不好,被当成特务都有可能,基于形势,她所谓的打听,也仅限于用两颗水果糖问在村口玩耍的小孩子。
另外就是,潘玉芝在今日前,压根就没把陆向北(程隽朗)朝她心里那个人身上想过,若不是刚才陆向北流露出的迫人气场,估计她在没见到青年时期的陆向北(程隽朗)期间,是不会把心中的人和她看到的人联系在一起。
人的相貌随着年龄会生出变化,幼时和少时或许变化不时太大,但成年后,再到拥有一定的人生越落后,不说五官和少时有多大的变化,
单就气质而言,绝对是不一样的。潘玉芝上一世没有面对面见过程隽朗,她只是听靳家人偶尔提起,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站在巅峰上的程隽朗,也是在那会,她才知道这巅峰之上的人,幼年和少时曾和靳家住过同一个大院。
嗯,在这必须说的是,潘玉芝认识的那个程隽朗,并不是陆向北,在她作为靳家媳妇的那个世界,也没有叶夏的影儿。所以,被她看做“先知”的金手指,其实没卵用。
“不想搭理就不搭理,何必和一个装傻的人多费唇舌。”
媳妇儿半晌不作声,陆向北甚感无奈,不由开解:“在这个世界你有我,有关心你爱你的家人,有在乎你的朋友,真用不着去多想那么个心思多的。”
叶夏望眼前方,见江学言和秦林秦梓说笑着一路向前,距离她和陆向北二十多丈远,方启唇对陆向北说:“我有向你提到过这十之八九是一个书中的世界,并向你提过秦林四兄妹在书中的命运,女主和男主我好像没怎么提起,对吧?”
“是没太说过,就是江家和大梨树,你也不曾提到。”
陆向北如实说着,闻言,叶夏看眼爱人,方再度做声:
“是你小孙女看的书,我有没看过,只听那丫头在耳边念叨过一两回书中的主要人物命运和简单的故事情节,江家和大梨树我没印象,
男主是谁我也不知道,女主就是你刚才怼的那个小姑娘,这个我是知道的。古代贵妃惨死,穿越到六十年代,成为一个农家小姑娘,
因对被拐卖的男主和男配释放过善意,从此结下善缘,什么都不用做,在男主和身边围绕的男配帮助下,从农家不得宠的小姑娘变成被家里捧着的香饽饽,最后嫁进京城高门男主家里。
菟丝花一样的女人,用眼泪征服了不少优秀男人,更是被男主捧在掌心宠,为媳妇和家中长辈正面杠。”
“男主要是我儿子,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他。”陆向北听出媳妇儿不喜欢文中的男女主,禁不住义愤填膺地来了句,谁知换来媳妇儿一个白眼:“别侮辱我儿子,我儿子就没眼瞎的。”
陆向北立马赔笑脸:“媳妇儿说的是,咱儿子眼睛都亮着呢,可没哪个眼瞎到为个不怎么样的女人顶撞咱们。”
“和你提女主,其实是我感觉潘玉芝挺奇怪,感觉她和李雪婷一样,不对,不能说是和李雪婷一样,就是我感觉潘玉芝不像是从古代初次穿到这个时代,她……”
长时间没听到媳妇儿的后话,陆向北黑眸半眯,不知想到什么,只听他说:“会不会穿越加重生?”
叶夏停下脚步,异常惊诧地看着爱人,须臾,她眼神示意陆向北低下头,见对方照做,她上手在爱人俊脸上轻扯了两下,没眼弯成上弦月,笑说:
“你脑洞开得可真大,不过,或许被你真说中了呢!潘玉芝很有可能穿越一次,然后又来了个重生,如此一来,她接近我,在牛车上打量你和韩泽宇,才能解释的通。”
事实上,陆向北猜的没错,但叶夏对潘玉芝接近她的理解却存在些许误差。
在潘玉芝上一世的记忆里,可没有“江夏”,没有韩泽宇这样的人物身影,她打量韩泽宇和陆向北,只是因为她看得出两人有着不错的家世,
想要认识两人,在合适时机,改变自己的境地接近叶夏,只是因为她在村里没少听说有关叶夏是福娃娃的事儿,只是因为她看出叶夏八成会有大出息,才想着接近,想着和叶夏做朋友,方便她日后用得上。
说白了,潘玉芝是在提前给自己搭建人际关系呢。
目的很简单,也很唯一,过上比前面两世更受人捧着、奉承的人上人日子。
被媳妇儿夸奖,陆向北心里高兴得很,但他并未咧开嘴傻笑,而是故作矜持地扯了扯唇角:“媳妇儿过奖了,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想。”
叶夏闻言,“扑哧”一笑,说:“你这顺杆爬的本事见长啊!”
不待陆向北做回应,她变脸如翻书,瞪眼对方,自顾自朝前走:“有本事招桃花,你就该有本事自个砍桃花,要是麻烦到我,要你好看。”
她语气傲娇,听得陆向北是既宠溺又无奈,忙提步追上:“媳妇儿,咱不冤枉人行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真得比六月飘雪天的窦娥还冤好不!”
“一个重生不够,又来个穿越加重生的,可见你的魅力大得很呐,把人从前世都给勾到这一世来了,我挺好奇前世她们和你有着怎样的牵绊,让她们到死都对你念念不忘,以至于重回到过去,想与你再续前缘。”
叶夏语气轻飘飘的,落在陆向北耳里却电闪雷鸣,他脱口就为自个解释:
“如果媳妇儿你口中的那个前世有我,有你,那么我敢对天起誓,我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儿,我也相信咱们的感情绝对经得起时间考验,
不会因任何乱七八糟的事儿遭到破坏,何况你是知道的,在我眼里心里只有你,咱俩携手白头度过近百年,我可曾和你红过脸?
可曾不听你的话?可曾背着你藏过一毛钱私房?媳妇儿,我心灵脆弱,你就别冤枉我了,不然我会痛得无法呼吸,还需要你上手费力急救呢,真这样的我,那可就心疼死我了,倒不如……”直接死了好,他后面几个字尚未说出,就被叶夏用手捂住嘴巴。
“傻子,我和你闹着玩呢,至于胡说八道?”
收回手,叶夏狠狠瞪眼陆向北,见对方眉开眼笑,气得抬脚就在其脚面上踩了一脚:“再乱说话,就别靠近我。”
语罢,她很飒很果断地走人。
“媳妇儿!夏夏!小仙女,你等等我,我也是和你闹着玩呢,我没想死,更舍不得死,我要守着你,你在哪我在哪,咱不生气了哈!”
陆·小可怜·向北亦步亦趋跟在媳妇身后,连声说着好话,发现没起到作用,收起可怜劲儿,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又说:“其实以你穿到我那个世界,再到咱俩穿到这个世界,以及你还猛不丁去那个大清转悠,可见宇宙中存在不少平行时空,
而李家那位的重生和你嘴里那个穿越女主重生,
她们或许从其他平行时空过来的,在她们那个时空,即便有我这个人,却定然不是我本人,这个你可以想想末世那个我。”
“说的蛮有道理。”
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甚至是膈应,明明是她的男人,却被一个又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像盯唐僧肉似的觊觎,可是叶夏也明白,
那不是她家男人的错,要怪只怪她男人太有魅力(其他时空的程隽朗未必和她有关系,然,不可否认的是,和她男人到底存在着一点关系),才引来烂桃花总想往身边凑。
陆向北黑眸中笑意流转:“不生气啦?”
“我有那么小气?”
叶夏可不承认自己刚刚有闹小情绪。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媳妇儿宰相肚里能撑船,犯不着为外人惹自个不开心。”
陆向北说着,忽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见状,叶夏问:“你这摇头叹气是何意?”
“我就是觉得世间事有时候是真得很难用科学来解释。”
她媳妇拥有的空间,她媳妇的穿越,他们遇到的重生者,他们连人出现在末世,科学是没法解释的,却真真切切发生在他们的生活中。
叶夏扯了扯嘴角,苦笑:“是啊,世间有太多事难用科学来解释。”
听出媳妇儿语气中的怅然,陆向北轻咳了声,精神奕奕说:“好了,咱们用不着多想,只要遵从本心,做好我们自己,好好过日子就成。”
叶夏“嗯”了声,算是做出回应。
回到村里,潘玉芝刚走进自家院里,就被她娘张大妮气呼呼冲过来拧住耳朵拉进屋里。
“死丫头!我是咋给你说的?让你端着那盆脏衣服到河边洗,洗完后上山捡两捆柴火回来,你倒好,嘴上应着,人却跑没影了,我看你这就是眼里没我这做娘的!”
屋里,已经六岁多的潘玉贵和四岁大的潘玉秀坐在炕上,看着他们娘拿起扫炕笤帚,边朝姐姐玉芝身上招呼,边喷着唾沫星子骂个不停,兄妹俩眼里不带半点害怕,就那么坐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看热闹。
潘玉芝不知道自个是如何走回家的,被张大妮拧住耳朵,她先是疼得发怔,不等回过神,又被拧着耳朵拽回屋,这会儿更是用扫炕笤帚朝她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招呼,
是,冬日穿得厚,打在身上不是很疼,可前一刻她的耳朵被拧的生疼,现在又被炕上俩喂不熟的白眼狼看热闹,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活没少干,凭啥不依不饶地打她?
心里有气,加之回家前在叶夏面前受的憋屈,及从陆向北身上感受到的威压,潘玉芝像是中了邪似的,瞬间爆发,只见她一把推开张大妮,手指潘玉贵、潘玉秀,嘶声喊:
“我洗衣服?我捡柴火?那他们呢?他们凭什么坐着不动,只知吃喝?难道我是捡来的?同样都是你生的,我不到四岁就跟着玉昆哥、
玉梅姐、玉霞姐他们上山捡柴火,等到你儿子你小闺女四岁,你倒是心疼得让他们这不干那不干,就知道压榨我,今个我还就什么都不做了,你气不过最好掐死我!“
玉昆、玉梅、玉霞是潘玉芝的堂哥堂姐。潘玉昆是大房的老四,潘玉梅是大房的二闺女,大房共有六个孩子,四子二女。
至于二房,有两子一女,潘玉霞是二房唯一的闺女,却有没被他爹娘宠着什么都不让干。
一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各房挣的工分计算在一起,按理说,大家都得为这个家出力,但由于张大妮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
又不是个讲理的,为免她把整个家闹得鸡犬不宁,潘家二老对三房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张大妮不想潘玉贵和潘玉秀这俩儿女早早干活,
给家里挣工分,只要家里太平,二老不会多说什么。大房和二房有意见,却碍于爹娘在上面压着,加之老大老二人憨厚,他们不吭声,做婆娘的即便再想出头,也只能忍在心里,自个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