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在实在无法说下去,而她都说到这地步,沁贵人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无非是闹肚子,在皇上欲办事时放了个屁,从而扫了皇上的兴,白白浪费掉一次侍寝的机会,更有可能皇上再不会翻眼前这位的绿头牌。
消化完许常在所言,沁贵人皱眉:“好端端的你怎会闹肚子?”
许常在摇头:“我没乱吃东西,被敬事房的公公带去乾清宫途中,我没有感到任何不妥,谁知……”
朝正殿所处的方位瞄了眼,沁贵人压低声音说:“妹妹身边的人该不会有哪个被那位收买?”
许常在:“……”
怔忪好一会,许常在止住泪水,双眼圆睁:“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显然已听明白沁贵人口中的那位具体指的是谁。
“还能为什么?那位嫉妒心有多重,你我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好不容易把目光放到咱们长春宫,熟料翻的却是你的绿头牌,那位身居主位,岂能甘心?”
“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许常在气得胸脯直喘气,起身,就欲去正殿找僖嫔对峙。
沁贵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妹妹这是闹哪般?我也只是猜测,好吧,就算是那位做的,但人家不承认,你又能耐何?再说,
那位这会子正在气头上,你过去还不得被迁怒,这要是着人掌你嘴,说你信口雌黄,诬陷主位娘娘,你可有想过后果?”
“照姐姐这么说,我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许常在抹着泪,一脸颓然说着。“不想吃这个哑巴亏,除非妹妹有能耐得到圣宠,否则,就这么忍着吧。”
沁贵人说着,叹口气,一脸无可奈何。
……
宁寿宫。
顾墨尘被康熙封为贝勒,这于他于叶夏来说并不觉得有多么值得高兴,可保清等几个团子受封贝子,却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全都在第一时间回到他们额娘宫里去庆祝这个好消息,唯有太子保成留在宁寿宫,想要陪着他的七弟好好乐呵乐呵。
“三哥,这些东西都是皇阿玛赏我的,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随便拿。”
指着堆积在桌上这样那样的稀罕玩意儿,顾墨尘很是大方地对团子保成说:“选来选去还麻烦,要不三哥全都搬回毓庆宫……”
团子保成摇头:
“这是皇阿玛赏赐给你的,三哥不要,再说,皇阿玛也有赏三哥不少好东西,这你又不是不知道。”私下里,团子保成在顾墨尘面前从来不自称孤,
顾墨尘同样不用略显生疏的太子哥来称呼对方,两人相处极为亲近,就像寻常人家的亲兄弟一样,而非皇家那种父子、兄弟、夫妻间看似和睦,实则心里冷漠、疏离的感情。
叶夏眉坐在榻上,眉眼柔和而宠溺地看着俩小只,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宫人通禀声,说承乾宫的贵妃娘娘着人过来接七阿哥过去用宴。
用不着多想,不管是叶夏还是顾墨尘和团子保成都知贵妃佟佳氏此举为何,因此,不等顾墨尘做声,叶夏便看着自家儿子说:“既然贵妃着身边的人过来接你了,就尽快过去吧,别让贵妃多等。”
顾墨尘抿了抿唇,朝叶夏轻点点头,而后对团子保成说:“三哥,那我去了。”
没成想,团子保成牵起他的手儿,紧绷着精致白皙的脸儿说:“三哥陪你一起。”
七弟的生母是德嫔,与贵妃养母的关系并不是十分亲近,中间再加上贵妃和德嫔之间的恩怨,如果贵妃想要对七弟做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要是他陪着七弟一起到承乾宫用宴,贵妃即便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终了看他在,只能胎死腹中。不是他一个小孩子乱给贵妃扣帽子,
是这后宫的女人就没有简单的,至于他是如何知道的,试想下,自出生他就被皇阿玛封为太子,现年虚七岁,成日待在皇阿玛身边,有眼睛什么看不到?
前朝大臣,后宫女人,无不戴着一副虚伪的面具,成日就知道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争权夺利,真正为国为民,关心他皇阿玛的有几个?
若没对比,一切大可归结在他妄自揣测,然,皇玛嬷的存在,却把那些人的小心思对比得明晃晃。
疼爱孙儿,发自内心;关心他皇阿玛,发自内心;大清百姓受难,拿出那么多银子做赈灾用,眼睛都不眨一下,发自内心;
老祖宗卧病在床,亲自服侍喂药,发自内心,皇玛嬷是把他们这些亲人当做真真正正的亲人,把大清必是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否则额,又何须做那么多?
这样的皇玛嬷,前朝野心勃勃的臣子和后宫成日争风吃醋,搞阴谋算计的有何脸面去比?
想起某些大臣和某些宫妃丑恶的嘴脸,团子保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曾发过誓,在有生之年要保护好皇玛嬷和七弟,因为除过皇阿玛和老祖宗外,皇玛嬷和七弟是他最在意的亲人。
所以,为防止贵妃对七弟做出不好的事儿,承乾宫为七弟设的宴他必须的去!
“那你们哥俩就一起去,等在贵妃宫里用完宴,记得早些回来。”
叶夏微笑着对两小只说,见俩团子乖巧地点点小脑袋,她摆摆手:“去吧。”
待顾墨尘和团子保成行礼离去,叶夏朝高全和李嬷嬷看了眼:“你们跟着去承乾宫一趟。”
多余的话她没说,但她相信高全和李嬷嬷听得懂她话中之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俩团子都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其中一个更是储君,若两孩子在前去承乾宫途中出个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她“儿子”不是普通小孩,但两周岁尚不到的年龄,在这算计多多的宫里,被人弄死不要太容易。
在团子顾墨尘和团子保成离开后不久,殿门外又传来通禀声,闻言,叶夏禁不住一怔,回想贵人纳喇氏究竟是康熙的哪位嫔妃,
须臾,她想起来了,每次来向她请安,模样长得单纯秀美,却总是低着头,向来极少主动开口的小妃妾。不过,她来宁寿宫做什么?
怀着疑惑,叶夏在榻上坐正身形,对着殿门口说:“让纳喇贵人进来吧。”
八阿哥胤禶的生母,在皇帝面前似乎、好像并不得宠。
对了,清史上的七阿哥胤佑已然出生俩月,因先天腿脚有疾,被康熙不喜,其母戴佳氏更是不受康熙待见,犹如身处冷宫,直至康熙五十七年,才被封为成妃,此前,一直是个小常在,不曾被册封过。
也是,在这前朝后宫相关联的封建皇权时代,戴佳氏的父亲仅是内务府下属的一个小司库,从七品官身,平日里负责财务登记等琐碎事儿,
这样的家庭背景,康熙自然不会有多大兴趣宠幸,但戴佳氏肚皮争气,在皇帝有几乎没有的宠幸中怀上龙种,说起来,戴佳氏和戴佳氏一族怕都是极为高兴,
奈何戴佳氏一朝分娩,却生下来个腿脚先天残疾的小阿哥,如此一来,可以说是喜变成了悲。
缘由?
皇家忌讳多,皇帝膝下有个残疾阿哥,不由得会让人想到皇帝德行有失,上天责罚,才会降下腿脚有疾的阿哥来警示皇帝。
有这茬在,康熙能喜欢七阿哥?能喜欢给他生下残疾阿哥的戴佳氏?
而比起戴佳氏这个生下阿哥,没有得到位分晋升的无辜女人,同样在生下阿哥却未曾晋位的贵人纳喇氏,其处境稍微要好点。
清史上,贵人纳喇氏虽有生下两子,但都早夭,后面不仅提到的少,位分也从未晋升过。
然,这一世,在她的蝴蝶翅膀煽动下,贵人纳喇氏的第一个儿子跑到了清史上的惠妃肚子里,且被她出手,避过早夭的宿命,
就是第二子胤禶,年初快周岁时,也有幸被她救下一命,想来纳喇氏的命运在八阿哥胤禶存活下来后就已得到改变吧?!
那么,这位纳喇氏贵人前来宁寿宫见她,有所谓何事呢?
“嫔妾咸福宫纳喇氏恭请太后万安。”
纳喇氏从殿门外进来,身后跟着大宫女紫萱,主仆俩向叶夏见礼后,听到叶夏说免礼,二人方站直身体,不过,一个垂着头,咬唇不知该如何启口,一个腰身微躬,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微她家主子发急。
还是叶夏看纳喇氏攥着绢帕,一脸紧张、不安的样儿,微微笑了笑,主动问:“纳喇贵人来见哀家可有事?”
纳喇氏闻言,抬眼看向叶夏,却又很快挪开视线,轻点点头,给自己鼓足勇气,方重新把目光落向叶夏:“嫔妾听说太后喜欢绣品,就……就把嫔妾绣的几样绣件儿拿过来送给太后,还请……还请太后不要嫌弃嫔妾手拙。”
说到这,不等叶夏做声,纳喇氏转身从紫萱手中拿过包袱,亲手递给在旁候着的鸣烟。
“没进宫前,嫔妾的额娘有幸在苏州一带请来一位懂双面绣的嬷嬷到府上,在嬷嬷教导下,嫔妾跟着学了数年双面绣法,太后……太后打开看看,要是喜欢的话,嫔妾可以多绣几样给您送过来。”
鸣烟将包袱放到炕桌上解开,接着拿起一件双面猫绣品呈到叶夏面前。
叶夏伸手接过,仔细看起来,只见两面的黑白猫眼睛圆睁,蓝绿色的眼珠活灵活现、炯炯有神,像是在滴溜溜地望着你。
细细的胡须,根根清晰,舒展。猫儿体态轻盈,被绣技体勾勒的纤毫毕露,栩栩如生。那逼真的样儿,仿若“喵呜”一声从绣品里跑出来一般。
“绣得真好!”
叶夏看得如痴如醉,爱不释手,毫不吝啬地赞叹。
“太后喜欢就好。”
纳喇氏有点羞涩地回应了句。放下双面猫绣,叶夏自个从敞开的包袱里取出一件可用来做屏风的西湖美景双面绣,她不会刺绣,但对秀成一件绣品的过程却多少有些了
解,像她现在看的西湖美景双面绣,这要绣出来起码得花费半年时间,想到纳喇氏把好不容易绣好的绣品拿过来送给她,怕真是有事相求,她禁不住在心里暗叹口气。
一个不受宠的妃嫔,来到宁寿宫能求她什么?皇宠,这个不管谁来求,她是不会多加理会的。感情是自个的事,皇帝喜欢谁,想宠谁,是皇帝自个的事儿,与她这个不是生母的嫡母可没多大干系。
再者,帝王有感情吗?有,但在史上却少之又少,不过,大清皇家却出了三位痴情种,一位是她这具身体的公公,清太宗爱新觉罗·皇太极,一位是皇太极的异母兄弟多尔衮,再一位就是她这具身体的丈夫顺治帝爱新觉罗·福临。
第一个据说独宠孝庄的异母姐姐海蓝珠,清史上的宸妃,得知宸妃病重,不顾前线正在作战,马不停蹄赶回皇宫,就为见宠妃一面,
奈何最终看到的只是一句尸体。承受不住打击,皇太极没过多久,怀着对宠妃的思念崩逝;第二位摄政王爱新觉罗·多尔衮,
本有机会争夺皇位,却因为对孝庄的感情羁绊,拥戴孝庄的儿子,皇太极的第九子福临继位,结果被人母子用完后,死
后落得被顺治帝掘墓鞭尸的下场;第三位就是顺治帝,
喜欢上异母兄弟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的福晋董鄂氏,在和兄弟争夺董鄂氏期间,曾经的好兄弟,尚不足十五岁身亡,如愿纳董鄂氏入后宫,
晋升位分如坐火箭,恩宠和专宠几乎无区别(在孝庄干预下),在董鄂氏怀孕产子后,欲封两人之子为太子,并说董鄂氏的孩子是“朕的第一子”,足见这位皇帝对董鄂氏用情有多身,天不遂人愿,董鄂氏的儿子生下来时日不长夭折。
经受不住失子之痛,董鄂氏一病不起,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痴情皇帝福临失去深爱的女人,那打击自不用多说……
爱新觉罗家的三位痴情种,无一不是和孝庄有关系,他们爱一个人错了么?
不,单从感情,从爱来说,他们没有错,但他们错就错在生在皇家,错就错在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上。而史上时常把一个朝代的覆灭,
怪罪在女子身上,什么红颜祸水,引得君王不早朝,迷惑君心,不思朝政等等,在这些史例面前,为免皇帝被一个女人迷惑住,为免皇上因为一个女人荒废朝政,使得江山动荡,作为皇帝身边的人,自是不允皇帝独宠哪位妃嫔。
这也就有了“雨露均沾”一词。孝庄不想孙儿玄烨步祖上后尘,因此,从小对康熙帝要求严格,尤其是在女人这一方面,可以有女人,可以有很多女人,却唯独不可以专宠那个女人。
康熙帝对孝庄的感情极为深厚,且深知顺治和孝庄因为一个董鄂氏闹得母子离心,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且看着孝庄被顺治伤透心,
再加上祖父和宸妃之间的故事,有这些在前,爱新觉罗·玄烨自是答应孝庄,不会在女人问题上犯先祖曾经犯过的错误,置大清江山于不顾。
因此,康熙在“雨露均沾”这方面做得很好,否则,也不会在清史上生下那么多儿女,但人都有喜好,有的宫妃不和康熙眼缘,宠幸一次,难免会被放到一边冷着,顺眼的不免就多临幸几次。
而康熙又是个不委屈自个的主,喜好颜好娇嫩的女子,这就让早进宫,得到宠幸不多,甚至没得到过宠幸的妃嫔,只能长时间去坐冷板凳。
而贵人纳喇氏,容色极好,但性子一看就是个温吞木讷的,这样的女子在清史上能先后怀上两次龙胎,并平安生下来,
可见康熙即便不喜纳喇氏的性子,却为纳喇氏的颜还是愿意翻其绿头牌的,然而纳喇氏在史上有幸生下两位阿哥,可是一个两个皆早夭,康熙帝许是因为这点,冷了纳喇氏。
那眼下这个大清,康熙又是为何冷落纳喇氏呢?八阿哥胤禶有她出手,已然避开死劫,这绝对不是康熙迁怒纳喇氏的理由,继而对纳喇氏不理不睬?
再说,嫔以下似乎没资格抚养自个的孩子,纳喇氏的八阿哥生病差点没了,要怪罪也只能怪罪八阿哥的养母,和纳喇氏可没多大的干系。
“这几件绣品和这几张分别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绢帕都极好,但这些都是你一针一针绣出来的,哀家即便很喜欢,却不能理所应当地把你的心血都收下。”
叶夏柔和的视线落在纳喇氏身上,见对方神色瞬间变得苍白,不由笑了笑,温声又说:“这件双面猫绣品哀家留下,其他的你自个留着。”
纳喇氏摇头:“嫔妾绣那些也只是打发时间,知道太后喜欢,就想着全送给太后,日后嫔妾还会绣的,不缺自个的。”
叶夏微笑:“你不要紧张,哀家只是觉得这些绣品都是你的心血,所以才想着收下你这件双面猫绣图留着慢慢研究下,看看自个能不能学到一二双面绣法。”
纳喇氏却依旧坚持,且跪地说:“请太后收下嫔妾的绣品,您想学双面绣,只要不嫌嫔妾来宁寿宫扰到您,嫔妾可以每日过来教您一会。”
“你愿意教哀家?”
叶夏笑问。
纳喇氏点头:“这是嫔妾的荣幸。”
“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回话。”
叶夏抬手示意对方起身,继而说:“也用不着每日,你若是在宫里待得无聊,可以两三日到宁受过来,每次教哀家半个时辰就好。”
“嫔妾听太后的,那就每两日嫔妾来宁寿宫一趟。”
纳喇氏见叶夏神色始终温温和和,慢慢的,她心神放松,迎上叶夏看过来的视线,软声说:“双面绣不难学,嫔妾相信太后很快就能学会的。”
叶夏闻言,笑说:“难不难学哀家暂且不知,但哀家知道要想有一手好绣活,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就你这绣品,起码有学七年不止,对吧?”
纳喇氏先是一怔,旋即回应:“嫔妾是七岁跟着嬷嬷学的,一直学到十五岁进宫。”
“是个有毅力的孩子。”
叶夏眉眼含笑,如是说着,忽然问:“你既然过来,怎没把哀家的小孙儿待过来?哀家自那晚见过八阿哥一次后,就没再看到过。
对了,小孩子肠胃弱,平日里不要随便乱喂吃食,尤其是肉类、水果,因为这两样东西吃得态度,很容易引起食积,而食积影响脾胃消化吸收,
且容易生内热,就会出现反复发热,抵抗力低下,营养不良,进一步导致咳嗽、肺炎、腹泻、夜啼等症状。”
团子胤禶那晚被康熙抱到宁寿宫,叶夏一把脉就诊断出小孩儿是食积导致的发热、咳嗽,严重到快要发展成肺炎,是真得危在旦夕,要仅靠太医开的汤药医治,她只能说黄花菜必凉无疑。
众所周知,同样的病,用中药和西药医治,中药明显要慢些,这并不是说中药不好,而是和西药相比,各有利弊。譬如中药的疗效虽比较慢,
但中药是以调节人体根本为主的,副作用相比较西药要小一些;西药杀病菌厉害,见效快,却也容易损伤人体一些正常的组织细胞。
基于此,一般急性病,亦或是危急重症选用西药治疗。
八阿哥胤禶当晚的情况就处于危急状态,若是她不采用给小孩儿服用西药,外加灵泉水调理身体,翌日晨起,看到的十之八九是小孩儿的尸体,而非病情明显有所好转。
“太后……”
纳喇氏眼里泪水大颗大颗滚落,“扑通”一声跪地,啜泣说:
“嫔妾从生下八阿哥那日起,就难再见到八阿哥……不管嫔妾怎么和敬嫔姐姐说,都被敬嫔姐姐告知八阿哥在睡觉,之前得知八阿哥患病,嫔妾想亲自照顾八阿哥……
太后,嫔妾求您帮帮嫔妾,嫔妾只想每日能堂堂正正地看眼八阿哥,嫔妾没想过把八阿哥从敬嫔姐姐那要到自己身边,嫔妾知道以嫔妾的位分,是没资格抚养八阿哥的,但嫔妾就只是看看八阿哥,这……这应该算不上过分吧?”
纳喇氏像是一瞬间开窍似的,竟自己一年多的委屈全在叶夏这个太后面前哭诉了出来。
看到自家主子跪地,紫萱跟在跪到纳喇氏身后,同样哭得泣不成声。
叶夏眉头微蹙:“你在咸福宫住着,正殿里住的是敬嫔?”
清史上,康熙在十六年封的七嫔中,安嫔和敬嫔这两位,在康熙十九年后就没再出现过,什么记载都没有,像是突然被抹去了痕迹,由这不难猜测,两人要么是自个犯了事,要么是家族在前朝出现变故,从而被康熙从前朝到后宫一同肃清。
要说的是,不管是敬嫔还是安嫔皆出自汉八旗,家里是前明旧臣,康熙十九年,这位年轻的皇帝已基本稳固皇权,不需要前明旧臣为代表的安嫔李氏家族和敬嫔王佳氏家族继续扶持,便把这些碍眼的钉子给剔除出朝堂。
“起来吧,这事哀家知道了,回头敬嫔过来请安,哀家会为你做主的。”
都已快日落西山,不安安分分地待着,整什么幺蛾子?
叶夏最是厌恶这后宫里女人间的算计,先是贵妃佟佳氏为抢乌雅氏的孩子,欲算计人命,今日又听到这一出,敬嫔只是八阿哥胤禶名义上的养母,凭什么不让纳喇氏这个生母看孩子?
她以为她和贵妃佟佳氏在皇帝面前的待遇一样?
胤禛是被康熙亲手抱给佟佳氏,并勒令宫人不许背后嚼舌头,说胤禛是乌雅氏的孩子,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有帝王的口谕在先,这宫里显然没人提到七阿哥的生母是德嫔一事。
敬嫔呢?
只是按规矩抚养皇帝的阿哥,和佟佳氏养胤禛的意义完全不一样,怎就鸡贼的想要用隔绝人家母子见面的法子,笼络别人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儿?
得到叶夏准话,纳喇氏“怦怦怦”地连磕三个响头,带着哭腔哑声说:“谢谢太后,嫔妾谢谢太后!”
叶夏摆摆手:“好了你回去歇着吧,哀家会让你见到八阿哥。”
纳喇氏再次说了好几声谢谢,方被紫萱搀扶着起身,主仆俩向叶夏恭敬一礼,继而告退。
刚走出宁寿宫,纳喇氏好巧不巧遇到康熙帝,吓得她赶紧见礼,淡淡“嗯”了声,康熙帝脚步未停,只是从纳喇氏红肿的眼睛上扫过,便大步走进宁寿宫。
“皇额娘,刚刚是不是有人给您添堵?”
向叶夏行过礼,康熙帝隔着炕桌,坐到榻上,闻言,叶夏怔了下,随之笑着摇摇头:
“皇上有遇到纳喇贵人?!那孩子是个好的,知道我喜欢绣品,就把她绣的这几件双面绣品拿过来送给我,皇上看看,这双面猫绣是不是很活灵活现?纳喇氏答应我日后会常过来走动,教我双面绣法。”
“这太费眼睛了。”
康熙帝蹙眉:“皇额娘喜欢纳喇氏的双面绣,就让她多绣些给您送过来,用不着皇额娘去学那什么绣法。”
他皇额娘是多尊贵的人,哪里用得着亲自学这双面绣法。
“你也知道费眼睛,就不担心纳喇氏为给我绣几件绣品把眼睛熬坏?”
“这后宫里的女人都闲得很,让她们忙些省得想些有的没的,至于熬坏眼睛,倒不至于。”
康熙帝随口说了句。
叶夏清清嗓子,眼神略有些玩味地看向康熙,被她这眼神看着,康熙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听她说:“玄烨啊,皇额娘知道你不缺女人,”
这话刚一出,康熙帝立马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叶夏见状,笑了笑,抬手制止她不用开口,只需听她说就好:
“但咱也不能太过于喜新厌旧对吧?!这女人啊,既已进到这后宫,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本分,知道寻常百姓家的夫妻情分,
于她们来说可望而不可求,然而是人都有心,旁人我在这就不说了,就说这纳喇氏,她除过性子木讷些,皇额娘觉得旁的都还好,更何况她都给你生了位阿哥,你就算不喜去她坐坐,但起码别阻止她见自个的孩子呀。”
“儿子没有。“
康熙帝直接否认,说:“是八阿哥胤禶吧?那孩子就在咸福宫敬嫔身边养着,她想去看,腿长在她身上,谁能阻止得了?”
叶夏暗翻个白眼,她不相信敬嫔做的事眼前这位一概不知,不过,她面上看不出半点异样,继续笑说:“是吗?那我怎么听说自打孩子生下来被你命人送到敬嫔身边,纳喇氏就再没正正经经看到过自己的孩子?”
康熙抿唇,半晌,启口:“皇额娘的意思儿子知道了,八阿哥胤禶回头朕会下旨就养在咸福宫,由乳母和宫女太监照看,敬嫔不得插手,纳喇氏想看八阿哥随时过去看便是。”
叶夏笑笑:“这就好。咱们皇家有皇家的规矩,这我是知道的,但孩子太小需要母亲在身边陪伴,这样他们会更有安全感一些,对他们日后性格养成有很大的影响。”
微顿须臾,叶夏想了想,把话题不由延伸些许:“我在灾区为受伤百姓医治,有看到好几对夫妻生下的孩子身患残疾,”
康熙脸色微变,却没有打断叶夏所言:
“经我询问,方知他们是近亲结婚,有的是姑表兄妹,有的是姨表兄妹,他们生出的孩子里面,有正常的,有残疾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近亲结婚,准确些说三代内近亲结婚,孕育出的后代存在一定的残缺性。当然,正常的两姓婚姻,夫妻生出的孩子也不是说都健健康康的。”
“皇额娘的意思是禁止近亲结婚?”
康熙一脸凝重问。
叶夏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只是我从自己所见和自己看过的医术上分析得来的,至于你要如何做,完全可以委派太医院的官员在京中,
在京城附近各县先去做个调查,就调查三代内近亲结婚的夫妻,看他们生出的孩子残缺率是个什么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