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乐宅。
别馆。
羽贺走在二层的走廊。
与上次喧嚣的环境不同,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些感觉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二层与三层连接的楼梯的底部,还用白笔画了一个人的痕迹,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设乐莲希的叔公,设乐弦三朗的夫人设乐永美跌下楼梯的地方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还夹杂一丝厌恶的气息。
大概是因为太脏了,而他讨厌脏吧。
至少他猜是这样的。
他绕着别馆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手很脏,也就不想掏出手机看时间。
还有一个地方还没有看。
屋顶天台。
据说最后死亡的,那个疑似自己这具身体原本的亲人的羽贺响辅,非常有可能就是火势过大,从这里跳下去的。
上次来的时候,唯独天台没有去看。
推开通往屋顶的门,地面满是焦黑,与楼下没有多少区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羽贺的双眼盯着天台通往外面的台阶,一种奇妙的感觉顿时涌现出来。
他每走一步,那种感觉都越是强烈。
直到站到边缘,看向空空荡荡的庭院。
那种感觉上升到了极致,就像有一百根针同时刺激自己的大脑一样。
毛骨悚然,且恐惧。
没错,自从他失忆以来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恐惧。
等等....
一股不和谐感,超越了这股恐惧,他猛地趴在低墙上看向庭院。
小哀呢!!!
........
找不到。
找不到。
还是找不到。
羽贺大喊着跑遍了整个庭院。
声嘶力竭。
还有那辆车!
他匆忙地跑的门外,跑到长椅前。
却发现本应该停在长椅旁的车已经消失不见。
一种更深的恐惧笼罩住他的心。
他低着头,呆愣愣地坐在长椅上。
地上有被树枝画着的一条痕迹。
是个方向,指着长椅。
羽贺急忙起身看了看周围,在长椅背后发现了一封信。
封面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内容是:
我已经受够和一个记不住我们过去的人生活了。
也不想再要那些所谓的关心了。
别再来找我了。
--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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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这样?”
黑羽快斗有些诧异地听着灰原的易容要求。
“嗯,就这样做,”灰原淡淡道,她检查着自己身上的各种东西,一边催促。
“喂,我说啊,”黑羽快斗显得有些沉默,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要不我送你去其他城市,我妈在法国那边也有多出来的屋子。”
“不用了,”灰原淡淡地笑了笑,这是黑羽快斗第一次看见她笑,尽管是在后视镜里,“我已经决定好了。”
“这样嘛.....”隐隐有些猜出来发生什么的黑羽快斗,这时候也只能配合着灰原了。
“我知道了。”
..........
设乐宅门前。
羽贺呆呆地望着那封信。
说是信,只是白纸折起来而已。
他的头传来剧痛,就连因为身体习惯,耐痛力很强的他,也忍不住抱住了脑袋。
为什么?
这是什么?
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奇怪,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一样的位置。
一样的经过。
就连坐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条件反射般的回头看了一眼庭院的方向。
从这里正好能够看见别馆的屋顶。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就像十几个大汉轮流用锤子在猛击自己的头颅一样,痛苦而强烈的感觉直直汇入自己的脑海。
没错,这一切发生过。
他想起来了。
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想起自己是谁了。
他望着焦黑的屋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径直传入他的脑海。
他的名字是...
羽贺响佑。
只不过与起名者所希望的眷顾与幸运不同。
他的人生已经宛如被火烧过的、破损的白纸一般了。
......
那一天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刚到这个世界之后的那段时间里,自己的每一天都是灰暗的。
无法预知到究竟什么时候,自己会跑到别人的身体里。
然后莫名其妙地死掉。
被花瓶砸死,被一刀刺穿心脏瞬间死亡,被捂住嘴绑住手,用小刀一点一点割在他身上的记忆,就像昨天一天重新浮现。
死亡的次数太多,被杀死的方式太多,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他尝试着改变,去努力活下来。
有时候可以,但是大部分时候,是被身体的亲人、朋友、甚至父母孩子,在和他交流之后,猝不及防的被杀死。
有时候几天一次,有时候一天几次。
起初他用一个本子记录,每死过一次,就在上面画一笔,后来,正字写满了厚厚一个笔记本。
再后来,他放弃记录了。
他的生命在上一世被那个所信任的孩子推下水中之后就结束了,信念也是。
要说能支撑他活着的。
就是他白捡的父亲和婆婆了。
他深爱他们。
深爱温暖的家。
每次死亡之后,他总是借助年纪,跑去婆婆的怀里睡觉。
都说人的心理会跟着身体一样变化,大抵就是如此。
婆婆的怀里是温暖的。
就像山脚下一个悠闲的午后。
一个传统的日式民宅后院。
窗外响起了蝉鸣。
橘黄色的猫咪在外面玩久了,小脚丫轻轻踩在走廊,伸了个懒腰。
阳光照在它金黄的毛发上,看着十分舒服。
穿过走廊,是打开推拉门的榻榻米。
一个老婆婆抱着孙子,轻轻讲着故事。
旧式的电风扇在旁边,哒哒响个不停,却也并不觉得吵闹。
窗外风缓缓的吹着。
挂在屋檐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孩子在婆婆温暖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地沉入梦乡。
那是最美的梦吧。
安心且舒适。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
大概是刚上国中的时候吧。
那天本来陪婆婆要去设乐家取东西,顺便拜访。
稀松平常。
却在自己回家之前就得到了噩耗,匆忙赶到医院却只能看着一些东西渐渐熄灭。
三个人的家,却只有两个人回家。
本应该做好温暖饭菜,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的婆婆。
也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
她再也不会和蔼地坐在那里笑了。
“小佑,今天累坏了吧,到婆婆这里来,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这样的话语,也永久地消失了。
他的太阳,有一颗永远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