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两个时辰的样子,洪芹已经写完了诏书,赵昀看完了赵竑的登基诏书,诏书还写着今年二月改元,而且赵竑连年号都已经拟定好了,叫正统。
“正统”——这两个字就好像一把刀戳在赵昀的心头,就因为赵竑是宁宗皇帝亲自指定的皇位继承人,而他赵昀不过就是史弥远操纵上位的傀儡。缺的就是正统这个名分。
赵昀没想到赵竑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改年号都是迫不及待的,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还有登基仪式一切从简,理由是两国开战。
赵昀恨不得大骂,这好人都让赵竑当了,而他却拱手将已得到的皇位让给赵竑,他很是不甘心,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董宋臣见赵昀放下诏书之后一直就在发呆,立即上前催问,同时加重了语气道:“太上皇还在犹豫什么?莫非是忘记了什么?”
听见董宋臣朝他羞辱的说话,赵昀恨不得当即斩了这阉竖,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却又不得不亲自盖完印章。
盖完之后,赵昀起身的一刻,他整个人都在昏厥,在赵与芮的搀扶下才勉强又坐回了椅子上。
转过头,赵与芮目光灼灼地看着赵诵。
赵诵知道赵与芮在想着什么,他道:“叔父放心,小禥禥现在就在城内,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将他还给你,你且宽心吧。”
赵与芮这几日一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想着就是他唯一的孩儿,也很担心赵禥的安全,此刻听赵诵并没有将他怎么样,赵与芮甚是感激:“多谢少主,不,谢过殿下。”
赵诵道:“不过荣王日后就要久居临安了,府邸什么的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和宁门外官巷口附近。”
赵与芮擦了擦汗,他以为他会被处死,毕竟多年以来,他侵占了不少田地,害死了不少人,不过当赵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与芮好似解脱一般。
他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虽然丢了绍兴的封地,不过他知道他现在的田地产业都被周家兄弟分给了以前的主人。
“能活着就不错了。”赵与芮尴尬地笑着道。
赵诵淡淡的看了一眼赵与芮,他知道朝廷眼下的局势求稳,等将来他们父子彻底掌控朝局的时候,才是整顿吏治的时候。
此时此刻,洪芹拿着准备的诏书先行去了,他要去中书门下传达皇帝的旨意。
赵诵见到洪芹出去了,就知道事情成功了大半,不过赵诵还担心的是赵昀手中军队的调令权,因为现在大宋军队的控制权还掌握在赵昀的手中,赵诵想将军队的控制权从赵昀的手中夺过来,但是他不能直接开口,逼迫的太紧。
此刻他朝董宋臣看去,董宋臣察觉到少主心里想的事情,他冷笑着催促赵昀道:“太上皇,大内、临安城内外禁军的调令呢?是不是也要交给陛下?”
“你——”赵昀怒指着董宋臣,气血翻涌,不得不将调令以及令牌交给董宋臣,因为他知道一旦拒绝,身边那些剑拔弩张的黑衣武士就会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到时候他就只能被迫地给赵竑了。
看到董宋臣完美地完成赵诵交待的事情,赵诵知道这件事情应八九不离十了,现在就等大朝会了。
董宋臣拿着赵昀的旨意,健步如飞,飞快地跑出福宁殿,看见主公在福宁殿不远的白玉栏杆旁,立即跑到身边。
赵竑不解地看见董宋臣急匆匆跑过来道:“这是?”
“主公,不,陛下,这是军队的调令与令牌。”董宋臣恭敬地朝赵竑递上象征军队调令的令牌。
赵竑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于是吩咐董宋臣,“你拿着这些去城北见苏潜,让苏潜在登基大典的时候将军队调集在城内。”
“是。”董宋臣撩起下衣,快步走去。
......
福宁殿
“太上皇保重。”见天色不早了,事情安排地差不多了,赵诵立即拱手退去,离去前他笑着对赵昀道,“对了叔父,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堂妹现在绍兴府,与康家那孩子在一起了,这件事情我想你有必要知道,而且那康士达对宝儿堂妹很好,我希望你能成全他们。”
目送赵诵离开之后,赵昀当即抓狂起来,没想到宝儿最终还是和康家那小子在一起了,而且还去了绍兴。
赵昀鞭长莫及,现在都自顾不暇了。
此刻殿外,赵竑留下了三十个黑衣武士,美其名曰是保护,但赵昀心里清楚,这是监视和软禁。
除此之外,宫里头的宫女与内侍都被赵竑安排的人换了个遍,差不多都成了赵竑的人了。
赵昀气得直接摔碎了殿内的瓷器,殿外的飞雀武士听见动静之后,立马进了殿内,看到是虚惊一场,就立即派了宫女进去打扫。
赵昀不解气,依旧拿着剩余的瓶瓶罐罐在解气,就连内侍端来的饭菜都难以下咽,往日这饭菜很可口,赵昀还能吃,可今时不同往日,一想起现在的处境,赵昀顿时所有的心情都没有了。
......
夕阳下,赵诵望着福宁殿的位置,他知道整个大宋的担子都落在了他们父子的身上,现在很是沉重,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完成这个身份的转变看样子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赵诵抬起头,看了看边上走着的赵竑,他不知道现在赵竑心里面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因为这毕竟是赵竑奋斗了三十多年的结果,赵诵当然希望自己的爹能安稳地坐上皇位,安定局势。
此时此刻赵竑感觉有些不真实,他知道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控制临安的局势,掌握临安城内外的军队,不过赵竑已经有了打算,这件事情他考虑了很久。
感受到赵诵的目光看来,赵竑转头对赵诵道:“今夜,明朗我儿,与我一道赴宴吧,让你见见朝中的大臣。”
赵诵大概知道那是一场什么样的宴会,说到底都是临安大小官员的一场宴会,这宴会对他们父子来说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