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浩被‘好心人’强行送回丹阳,众人一筹莫展时,洪易兜兜转转的终于找到了来时的路,传送了出来。
守在此处的侯德胜,已经喜极而泣了。
“我的三爷、三师叔、宋丹师哎,您老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只能抹脖子谢罪了!”
洪易拍了拍他肩膀,歉然一笑。
二人巡视完雾墙后,便去见了花语。
这段时间雾墙又有变化,也不知是因他破境之事,还是本就如此,原本宁静的白雾居然渐渐外扩,一如当初的丹阳山。
速度倒是不快,但十分稳定,他也不知会扩大到哪一步。
花语自是有数不完的问候和关怀,洪易只是一嘴带过,说了些注意事项后,便匆匆上了路。
那丫头,怕是等急了吧。
伸手入怀,感受着小五的体温,他便腾空而起,直奔丹阳而去。
路上,为了了解各地雾墙的变化,他们走走停停,尽可能详尽的收集信息,所以并不避讳人流聚集区。
“听说林宗主是被人抬回来的,看样子林姑娘是回不来了。”
“我说什么来着,天玄宫是什么地方,是神仙才能住的地儿,要是我家闺女被看上,老子打死了都不让她回来,好好的凤凰不当,难道回来当家雀吗?”
“话也不能这么讲,之前秦兴业可也是这么被抬回来的,我猜应该是林姑娘不从,人家扣着不让走。丹阳宗二人去接人,自然被打了回来,这叫店大欺客。”
“不对不对,我还是觉着那林初雪见过了天玄宫的繁华,见异思迁了。”
一帮人闲的直拿林初雪说事,双方各执一词。
洪易越听越烦躁,一会觉着林丫头不是爱慕虚荣、见异思迁的人;一会又觉着人家说的对,哪有舍了凤凰甘做家雀的理,一时间百味杂陈。过往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像一阵风吹过,一会冷一会热,总叫他不上不下的绷着心,无处安放。
侯德胜见他面色难看,对方说的又都是没准的浑话,便上前将他们打发走了。
“三……宋丹师,莫听他们胡言乱语,咱们回去后不就真相大白了。”
其余人也如此附和。
洪易摇摇头,却甩不掉眼中的忧色。
整理番心情,不作停留的继续往南飞去。
到了雾墙外,丹阳宗执勤的弟子见了后,纷纷上前见礼,只是神色不太自然,不多说一句废话。
洪易心下了然,眼中忧色更浓。
一路上,不论是平安镇,还是山上的丹阳子弟,见到他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便匆忙敷衍几句借口离开。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迎接他的是二师兄周元凯。
“三师弟一路辛苦,还是先行歇息,明日再给你洗尘。”
洪易不接他的话,两眼一直望着他,仿似无波的古井。
周元凯只坚持一会便放弃了,低头沉思片刻,才又抬头对他说道:“事情有些复杂,也不在这一日间,明日再详说可好?”
洪易摇了摇头,说道:“你忙你的,我先去见大师兄。”
说罢,便朝秦兴业住处而去,留下周元凯一人在后,不知是去是留。
侯德胜等人见他没解散队伍,只能硬着头皮在后跟着,再说,秦兴业还是侯德胜的师父,回来怎么也得去交代一声。
进了门,洪易就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
只有凡人才用草药,修行之人用的都是灵草熬制的汤药,二者味道有明显区别。
大师兄躺在床上,刘心在旁服侍,见是他来了,恭敬行了一礼后便让在一旁不言语。
眼前的大师兄有些惨,这是洪易的第一感觉。
瘦如枯槁,只有宽大的骨架还留有几分从前的神韵。
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唯一的一支胳膊还打着绷带。
此刻,满是络腮胡的面上,正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
应了声,便沿床坐下,牵过大师兄右手握着,余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秦兴业苦笑一声,有些沙哑的说,“哎,你瞧我,出去采药先是中了毒,后又遭猛兽袭击,还是跟你搭档安全!”
要是一般人,也就信了。
当年大师兄可是背锅侠,十天半个月就得出点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不然还真不得劲。
可洪易清楚,大师兄的右手探不到丝毫灵气。
不论是精气神,还是身体状况,都无限接近凡人。
若是陌生人见了,甚至觉着他连凡人都不如,起码是垫底的存在。
洪易拍了拍他手背,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说道:“那你这次可背到家了,比以往伤的都要重,可得好好调理调理,我抽空给你配点药,好的快。”
“那你可得快点,我可不想整天被初阳那小子嘲笑。”
洪易笑着答应了,随后说道:“我去看看师父。”
秦兴业刚还显露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而后又接着笑道:“知道你尊师重道,不过也得看看时辰,不着急的话就明日再去,说不得师父还在教小师弟背《丹经》呢。”
看着大师兄似是而非的笑容,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洪易理解的点了点头,“听大师兄的,那就明日再去。”
“嗯,这一路上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好,那我回去了。”
洪易应下,随即转头对侯德胜他们摆摆手,“你们也都散了吧。”
……
月朗星稀,有了灵气的滋润,丹阳山的萧条早不见了踪影,虽说不上花团锦簇,却也是草木繁盛。
可他的内心就像这月光一样,清冷、孤单。
没有回小果儿的房间,而是食了言,来到了师父林浩的小院。
“我知道了,你从后门走,动静小一些。”
“是,师祖。”
院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对话声,那人有些气喘,洪易第一次觉着破入丹境是个错误的选择。
片刻后,待那人走远些,他才敲响了院门。
“师父,弟子宋三今日回宗,特来请见。”
“是三儿回来啦,进来吧。”少顷,屋内才传来林浩看似惊喜的声音。
洪易进了屋,师娘余诗韵朝他和蔼一笑,便带着满脸好奇打量着他的林初阳去了里间。
这小子,又高了不少。
师父林浩的情况比大师兄好上不少,起色尚佳,一身修为还在,这让他狠狠松了口气。
“弟子巡视完各处,雾墙确有变化,只是尚在酝酿期,还看不出有何恶果。”
随即,他便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有选择的复述一遍,与侯德胜知道的一般无二。
“辛苦你了,早些歇息去吧。”
洪易却没挪步,而是直视林浩的双眼,一字一句问道:“师父,您去过天玄宫了?”
林浩面色顿时有些尴尬,视线居无定所的游离起来,就是不与洪易对视。
许久,见弟子仍坚持等他回答,才幽幽道:“是啊,这一路可真够险的。”
多一句都欠奉。
言多必失,这点,林浩清楚的很。
“那,您的伤?”
伤?
是了,自己有伤在身的。
“那些野修真够猖狂的,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还好为师命大,逃过一劫,也多亏了那些义士,宋为师回山。”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却仍要努力装出这就是事实的样子。
心中甚至有个声音在劝诫,这一切都是贪婪的散修所谓,与天玄宫无关,是的,都是散修……
说完,见弟子还是直钩盯着他,他才结结巴巴又补充道,“初雪在那过得不错,听说在跟一位大能前辈学习一门金属性功法,正处在关键时刻,为师就擅自做主,待她学成后再接回丹阳,你不会怪为师吧?”
洪易笑道:“哪有弟子怪罪师父的道理,您且歇着,弟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