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寒被关在屋中,一身的伤痛。
好在展律婳没有要了她命的意思,还叫人松了饭菜来。
虽然那饭菜也被下头的人,将好吃的已经吃没了。
不过听寒从来也都不是享乐的人,只要还能饱了肚子,就也不在意。
只是,被关了这好两日,精神上的折磨却比身体上的还要大些。
在将神药的消息说出去之后,听寒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怀璧其罪,不知道穆云杳那里怎么样了。
听寒呻吟一声,翻了个身。
“唉,你听说了么,苍云山的神药被找到了!”一个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寒瞬间睁开了眼睛,忍着身上的疼痛,往门口的方向爬过去。
门外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
“你可小点儿声,别让里头那个听见了。”
先前那个声音不在意道,“我方才开了个小缝儿看了,都昏死了,咱随便儿说。”
说着又道,“那神药据说是从穆云杳手里进贡上来的,明日国王就要将药用了。”
“明日?”另一个侍女叹了口气,“要说那穆小姐也够可怜的,惹上了咱们公主,据说这药是她的救命神药,如今可惜喽!”
“可惜什么,公主为了防着她偷药,特意骗了人说是放在了国库,其实啊,就在咱们院子里头呢。”那侍女又道。
两人又说了两句,听寒却听不见了。
这药,原来是穆云杳的救命药。
因为她的关系,因为她想要活命,穆云杳的救命药就这样没有了。
那穆云杳该怎么办?邢墨珩又要怎么办?
她是个罪人。
听寒眼中显出痛苦来。
因为她的缘故,这辈子仅有的对他施舍出善意的人,不是死亡,就是痛苦。
听寒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干什么呢!不好好守着门!你们以为公主今日不在宫中,就可以偷懒了么!小心我告诉公主,处罚你们两个小蹄子!”一个大侍女的声音。
那两个小侍女听了,赶紧求饶,“好姐姐,好姐姐,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可千万别告诉公主。”
那大侍女似乎也没有为难两人的意思,只道,“好好守着吧,看你们表现。”
说着,就是一串脚步声离开了。
“我这就看看听寒怎么样了。”一个小侍女突然道。
听寒听见,只来得及往回爬了一点儿,就又躺回地上,装作昏死过去。
小侍女从窗户打开一个缝隙,看进来,看到听寒的位置移动过来,嘴角得逞的笑了笑。
关上窗子,故意道,“听寒还在晕着,没事儿。”
说着对对面并没有远去的大侍女打了个手势。
大侍女点点头,往展律婳所在的房间去了。
“公主,妥当了。”侍女禀报道。
“不错,”展律婳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这好戏要开始了,与本宫也没什么关系了,明日叫人开始准备嫁衣,要最好的绣娘,最贵重华美的首饰点缀,就按照本宫和镇南王的身量。”
见展律婳心情不错,侍女赶紧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好话,得了些赏赐。
邢墨珩进了院子,天色还深重。
不过过去了两个时辰不到,穆云杳却总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对神药的担忧,对邢墨珩的担忧,时时刻刻折磨着她。
听到开启房门的声音,穆云杳反而是松口气。
至少,邢墨珩安全回来了。
邢墨珩开门进了屋子,带来了一声的血气。
“你怎么了?”穆云杳瞬间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想到自己的打算,又淡淡的坐了回去。
邢墨珩见状,也没有在意。
他自顾自的处理着腿上的伤口,道,“对不起,没能将神药带回来。”
听着邢墨珩的话,穆云杳如遭雷击。
神药没了,明早,也就是两个时辰之后,国王就会用了神药,邢惊蛰的病也就没救了。
可是,看着自己处理伤口的邢墨珩,穆云杳纵然是一腔的悲痛,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这本就是一个陷阱,如果不是邢墨珩将他拦下来,代替她去了。
甚至,不, 一定,她一定就会命丧在那里。
穆云杳摇摇头,不再说话,也不再动弹。
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只是呆愣愣的坐着,却比任何的大吼大叫,都叫人觉得悲伤。
哀莫大于心死,穆云杳这是,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邢墨珩不忍心,却终究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见穆云杳如此,他心底里生出一股子冲动来,就要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仅存的几分理智,将他阻止了下来。
这些事情,叫穆云杳知道,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可终究是不忍心再看,邢墨珩咬着牙起身,“我出去一趟。”
说着,便转身消失在了院子里。
穆云杳,看着,一汪清泪终于决堤,却强忍着不叫自己发出声音,也不将那个离开的人叫住。
邢墨珩出了院子,便直奔闹市中的一个小院子。
这院子里住的,是在闹市上出摊的“商人”。
也就是他手底下的人。
“王爷?”
听见声音的探子们迅速拿了武器出来,见是邢墨珩才收起了家伙。
邢墨珩点点头,直接走进屋子,道,“现在,用咱们的暗线,马上联系展律则,就说本王与他有事相商。”
“太子?”
邢墨珩点点头, “去吧。”
侍卫离开,邢墨珩叹口气,盘算起来。
宫中,展律婳的寝宫。
听寒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完全安静了下去,才敢站起来。
她偷偷打开窗户,看那两个守门的侍女,果然也已经离开了。
听寒松口气,不再犹豫,吃力的从窗户爬出去。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果然,展律婳今日不在宫中。
听寒小心的往一个屋子走过去。
她知道展律婳的脾性,连带着那个玫瑰鞭子,都放在她院子中的一个小库房中。
多亏了那些人认定了她不会出来,所以没有多加防备。
也多亏了展律婳,今日去了别处作样子。
这是她唯一能够悔过的机会了,听寒咬着牙,忍着痛,偷偷进了小库房。
一进门,便看到正对着的地方,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这是新增加的东西。
听寒凑上前去,丝毫不犹豫的将盒子打开。里面的帕子,果然还是穆云杳的那个。
听寒伸手
想要将东西拿出来,一时间有有些犹豫。这么简单就成功了,难道是展律婳的计策?
但很快,听寒就放下心来。
展律婳的性格她知道,十分狂妄自大,怕是当真以为没有人能将这东西偷走。
听寒将东西藏到怀中,带着一身的伤痛,往邢墨珩的院子去了。
大门紧锁,听寒只得跳了进去。
这一动弹,又牵动了一身的伤,流出血来。
听寒咬着牙,只往穆云杳的房间走。
没人,为何竟是没人?
听寒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一沉。
难道,穆云杳已经上了当,被展律婳骗去了国库。
听寒用力的摇头。
正是心灰意冷之际,邢墨珩的房中却突然传出了动静。
听寒一听,迅速冲了过去。
对,找邢墨珩,邢墨珩一定不会让穆云杳有事的!
听寒冲进了邢墨珩的屋子,正对上了穆云杳一双泪眼。
听寒一怔,忍不住喊了句,“穆小姐,你……”
穆云杳摇摇头,也不管脸上的眼泪。
她以为是邢墨珩回来了,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期待。
“你怎么来了?”穆云杳带着鼻音道。
听寒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解释,却因为身上的伤口,一下跌在了地上。
穆云杳过去将人扶起来,“你怎么了?又是一身的伤。”
听寒不住的摇头,伸手在怀中摸出一个手帕,有些期待的递给穆云杳。
穆云杳原本还是行尸走肉一样,只是惯例的询问,见了这手帕,瞬间变了脸色。
“神药?听寒,你……”
听寒见穆云杳激动地要道谢,赶紧低下了头,“你不用道谢,都是我的错,是我告诉了展律婳神药的事情,是我害的你差点就死了。”
听寒十分自责,是她愧对穆云杳。
穆云杳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神药,摇摇头。
“不是你的错,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穆云杳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不管这场祸端是因为什么,只要神药回来了,就够了。
“那你怎么办?”过了许久,穆云杳回过神来,“若是展律婳发现你偷了神药,你怎么办?”
听寒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没事。”她随口安慰着,心中也没底儿。
穆云杳摇摇头,“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若是展律婳来了,我自会想办法,听寒,谢谢你。”
穆云杳郑重的道,然后不容拒绝的扶着听寒,回了自己的房间。
“每次见面,你都是一身的伤。”穆云杳叹口气,开始给听寒处理伤口。
看到她身上的旧伤,忍不住就想姐姐一样,唠叨几句。
听寒听着,只觉得心中一暖,就要流出眼泪来。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过,纵然是展律婳要杀了她,她也不会后湖将神药偷出来。
收拾好,两人都累了,穆云杳抱着神药躺在听寒身侧,两人都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闹市中,一行黑色的身影,像是深夜中极为隐蔽的乌鸦一样,进了一个不起呀难得院子。
邢墨珩早就在院中等候,见人终于来了,举了举茶杯。
来人见状, 也扬起一边嘴角,接了邢墨珩丢过来的茶杯,“王爷找本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