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珩到底是天羽国传说一样的人物,在子民心中有着十分不一般的地位。
邢墨琂重新夺取政权的消息不胫而走,天羽国的众多地界,因此而沸腾起来。
京中也是一样,看似平静的水面上,其实隐藏着巨大的波澜。
穆云杳在散朝后就听到了邢墨珩和楚天阔被监禁的消息,来告诉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邢墨琂。
春日以致,宫中许多的东西需要更换,又要研究邢惊蛰的病情,穆云杳一时间繁忙的很,一直窝在听雪阁里,指挥自己的几个丫头,处理宫中的事宜。
正是一众人繁忙的时候,原本商量的声音却逐渐的淡了下去。
“皇上!”灵枢看到进来的邢惊蛰惊喜的喊了句,转而看到他身后的人,声音却蓦地闷了下去,“太……太上皇。”
邢墨琂随意的点点头,直接跟在邢惊蛰身后走近穆云杳。
“杳杳……”
“还在忙?”
邢惊蛰委委屈屈的声音和邢墨琂带着愉悦的声音同时响起。
邢墨琂怎么会和惊蛰在一起?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直是不管不顾的状态。
穆云杳想着不由皱起了眉头,抬头就看到邢惊蛰一双通红的眼睛。
忽略了邢墨琂,穆云杳直接伸手将邢惊蛰拉近自己的怀中,轻柔的将他眼角挂着的泪水拂去,“这是怎么了?咱们坚强的皇上怎的哭成了这个样子?”
找到了最信任的人,邢惊蛰委屈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哽咽一声,就开始忍不住的小声抽泣。
穆云杳眉头皱的更紧,方才玩笑的样子也不见了,她抬头看向脸上带着浅笑,一脸春风得意的邢墨琂,“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邢墨琂笑笑,伸手落下邢惊蛰的肩膀上。
邢惊蛰却是蓦然一惊,瞬间躲了过去,恶狠狠的像是山间的小狼一样,瞪了邢墨琂一眼。
穆云杳护犊子的将邢惊蛰圈在怀里,“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动脚的,你没看他不喜欢你?”
邢墨琂总是自己过来上赶着讨嫌,纵然他如今还是太上皇,穆云杳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邢墨琂一顿,面上也不由讪讪的。
他胸中一口气,没忍住开口就质问道,“难道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堪?难道出了什么事儿就一定是我动的手脚?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十恶不赦,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禽兽?”
邢墨琂越说越生气,旁人这样想他,认为他是个懦弱的被带了绿帽子的狗屁皇上就算了,穆云杳凭什么这么想他?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穆云杳!都是为了他们日后美好的睥睨天下的生活!谁都可以多嘴,只有穆云杳不能误会他!
若是穆云杳知道邢墨琂此刻是怎么想的,怕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去大人的欲望。
纵然如此,此刻,穆云杳也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皮,那根邢墨珩及其相似的样子,叫邢墨琂更觉得十分气愤。
然而,这还不是顶点——
只见穆云杳随意动了动双唇,“难道不是吗?”
难道你邢墨琂不是那么不堪?
难道你不是总会暗中动手脚的人?
难道你没有十恶不赦?
难道,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起到了一个父亲的作用?
穆云杳嘲讽的嗤笑一声,不欲多言。
邢墨琂顿了顿,面上和善的面具再也维持不下去。
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豁开了一道裂痕,面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去。
“云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我?难道是邢墨珩与你说了什么?”
邢墨琂心中其实早就笃定了邢墨珩对穆云杳说了什么他的坏话,他仇恨的嘲讽道,“若是邢墨珩,你不用惦记他了,他现在是整个天羽国的罪人。”
天羽国的罪人?怎么可能?那人分明就是天羽国的英雄,是天羽国的军魂。
穆云杳面上嘲讽的表情还没来及的露出来,心中便是一顿。
为什么惊蛰这时候会哭的双眼通红?
为何一直对邢墨琂十分谨慎的邢墨珩,这次直接将人放了进来?
为什么这次跟着惊蛰回来的是邢墨琂,而不是邢墨珩?
“你到底做了什么。”穆云杳冷着脸笃定道。
怪不得邢墨琂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春风得意,原来,他分明就是来炫耀的,来耀武扬威的。
邢墨琂得意一笑,“我做了什么?朕什么都没做!做了什么的应当是叛国通敌的邢墨珩才是!他勾结楚天阔,仗着楚家二小姐对他的孺慕之情,通过楚二小姐与麟炎国勾结成奸,谋算我天羽国的江山,论罪当诛!”
邢墨琂咬着牙齿,说的十分快意。
邢墨珩!这个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就比他受宠,从小就聪慧异常,在大臣心中,比他这个名真言顺的大皇子还要更适合当皇帝。
但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他踩在了脚下?
穆云杳的目光,冰冷的划过邢墨琂。
她一手拉起邢惊蛰,再没有看邢墨琂一眼,直接将人撞开,走出了听雪阁。
邢墨琂脚下踉跄两步,看着穆云杳的背影,有些疯狂的笑起来。
听着他的隐约的笑声,穆云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与邢惊蛰头也不回走向了皇宫的东南角。
天字第一号监牢,关押最重要最难以对付的犯人的地方。
看守的人看到穆云杳,又看到穆云杳身侧的邢惊蛰,顿了顿,便没有迟疑的直接放了人进去。
通往监牢的过道幽深狭窄,常常的过道里回荡着穆云杳和邢惊蛰的脚步声,像是走在人的心上。
监牢的最里面,邢墨珩盘腿坐在单薄的床板上打坐,手里没有拴着链子,只不过这监牢的四周是千年玄铁,十分坚固。
听到过道里传来的回声,邢墨珩掀了掀眼皮,睁开眼睛。
“王爷?”楚天阔凑到邢墨珩身边,“王爷您听到声音了么?”
见邢墨珩点点头,楚天阔继续问道,“是不是邢墨琂那家伙!什么个玩意儿,老子在边关打仗回来,他屁事儿没做就算了,还在别后搞暗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活该不少大臣心中都不待见他,这么个人,若是
受待见才他姥姥的奇了怪了!”
明明是天羽国的功臣,却被人背后放冷箭,楚天阔对邢墨琂完全没有一点儿尊敬的意思。
在他心中,这邢墨琂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皇上,最大的价值不过是因为,他是邢墨珩同父同母的兄长。
邢墨珩的目光已经看向幽深的过道,他摇摇头,兀自起身道,“不是他。”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监牢的栏杆边,长身玉立的站着,想着栅栏外面的过道看过去。
才过拐角,穆云杳抬头就对上了邢墨珩清明的目光。
一瞬间,心中的担忧就都消散了。
穆云杳甚至仰脸笑了笑,“怎么样,有没有受刑?惊蛰很担心你。”
邢墨珩的目光像是探照灯一样,上下将穆云杳打量了一通,才摇摇头,“我没事。”
穆云杳点点头,看到邢墨珩那一瞬间,就知道他没有什么事儿,这里的侍卫,还当真不敢对邢墨珩做什么事儿。
如今穆云杳也有些明白过来,邢墨琂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邢墨珩和楚天阔逮捕起来,估计很大的程度上,还是因为两人根本没想反抗。
这也就说明,或许两人心中早有打算。
穆云杳往前又走了走,离邢墨珩更近了点儿。
邢墨珩伸手,一手拉着穆云杳的手,一手在邢惊蛰的脑袋上揉了揉。
又说了句,“我没事,别担心,我与天阔心中有数。”
穆云杳点点头,便当真不在担心,只看了眼牢中的环境,又叫人将东西布置的更加舒适些。
如今宫中还不是邢墨琂一手遮天的境地,自然没有人敢阻止她。
然而,穆云杳虽然得了消息,知道两人心中早有对策,并不是十分的着急,但天下的百姓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尤其是邢墨珩之前在南城时的所治理管辖的地方,当消息传到南城的时候,南城的百姓瞬间就炸开了锅。
而镇守南方的邢墨珩的心腹,因为没有得到邢墨珩的吩咐,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也开始纠结兵力。
如此,情况愈演愈烈,邢墨琂得到消息的时候,南城已经引发了一场规模不下的暴动。
邢墨琂看着手中的折子,面上的表情十分的不好看。
“啪”的一声,他用力将手中的折子丢到地上,“驻扎南方的军队都是吃白饭的么!百姓游行不会镇压么!养他们有什么用!就是南城的人都与邢墨珩有所勾结,那紧挨着南城的几个城呢,也都是蠢物不成!”
下头的一个大臣,看着脚边的折子抬起头来,赫然就是之前倒戈邢墨琂的那个。
大臣迟疑着说道,“皇上,不是南边儿的将士不动手,而是南城的百姓和军民过于野蛮!南城自来由镇南王亲自坚守,一直都是受他的调度,军民都是剽悍的性子,身体素质也好,与周围的军队完全不在一个水准上,若是要一般的军队去做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叫人送死,您看……”
他小心的看着邢墨琂,并不敢继续多言。
邢墨琂面上的肌肉抖了抖,狠狠咬了咬牙,“叫穆云澜去带兵镇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