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
穆云杳一听楚天阔的母亲竟然到了需要救命的时刻,不由也是心中一惊,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她这一声喊得太过尖利,邢墨珩不由两步走到她身边,不由分说的握紧了她一只手,邢惊蛰更是抱紧了她的腿,楚天阔也皱着眉头看过去。
穆云杳被三人的目光看的一顿,这才强自压下心中巨大的疑问,沉声道,“楚大人,惊蛰是你的侄子,你无需如此!”
说着,才又坐下去,后背却已经是湿了一片。
自小就没了生母,周氏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是个顶顶温柔的人,自小对她,对楚天阔都是极好的,与亲生母亲别无二致。
就是后来和家中的众人断绝了关系,众口铄金,周氏虽然也难免与旁人一道怀疑她,逢年过节却也还回往宫里送自己做的小食,和给邢惊蛰的礼物,分明是把她当做了亲女儿一般。
她又怎么放心的下!
楚天阔听穆云杳这样说,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紧,想要分辨几句,但想起自己的正事儿去还是道,“王爷,还请太子救治我母亲一番。”
他抛下了平日里众人亲近的称呼,直说王爷和太子,又是满面的恭敬,邢墨珩和穆云杳几人就知道,这是真的不好了。
邢墨珩惦记着穆云杳方才的表现,不由担心的向着穆云杳看过去,生怕穆云杳承受不住这样的消息,却见穆云杳眼睛沉思一般,一眨不眨的看着楚天阔,显然是等着他具体的说下去。
邢墨珩见了穆云杳这模样,赶紧出言道,“你且先说说出了什么事,也好看看惊蛰救不救得了。”
楚天阔听他如此,已经是答应下来了一办,赶紧起身,收拾情绪说道,“是撞了后脑。”
“怎么撞了后脑?”那头穆云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周氏行事是再稳妥不过的了,全然不似她和楚云渺,是真正的淑女,真正的大家闺秀,她做了什么事儿竟然会撞到了后脑?
楚天阔不耐烦穆云杳一句一句的问,但看邢墨珩又是与穆云杳同样的意思,也只得开口道,“今日皇上派人来宣圣旨……”
他才说了个开头,邢墨珩就已经猜中了结尾。
果然,楚天阔借着道,“说是要赐婚云渺与王爷,我……我知晓王爷的心意,自然是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 云渺那丫头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终归是有关自己妹妹的闺誉,楚天阔后头一句说的含糊,只接着道,“总之,我与云渺二人争执起来,母亲过来劝阻,云渺一个失手不小心推到了母亲,就撞到了后脑。”
这……
穆云杳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事儿,可既然是撞到了后脑,楚家是御医世家,怎的会连这样的病都治不了,又为何要过来求邢惊蛰。
这下却是邢墨珩捕捉到了穆云杳的疑问,赶紧替她问出口,“到底是什么样的伤,你描述的清楚些,云……惊蛰也好仔细思量。”
楚天阔见他说的对,不由转身,对紧靠着穆云杳的邢惊蛰道,“母亲后
脑因为巧合,竟是撞出一个四指长的大口子来,血流不断,楚家秘制的止血药也毫无办法。”
说着又想起楚云渺后来做的事儿来,“往日你母后曾救过一个类似的人,当时云渺全程看着,也知晓几分,就像绝地反击试一试,却没想到反倒那原本血流已经慢下来的口子,却又血如喷涌……”
楚天阔将口子的边缘和形状又仔细的描述了一番,“如今父亲点了穴位,将这血暂时止住了,却只能支持十二个时辰,我想着云杳生前细心辅导过太子,或许太子能够救治一二也说不定。”
说着,楚天阔就期待的向着邢惊蛰看过去,后者却低头把着穆云杳的一片衣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之鹤眸色不由沉了沉,却依旧不死心等着回复。
邢墨珩一直在一旁看着,没有忽略掉楚天阔的焦急,更没有放过穆云杳霎时白了的脸色。
这周氏,想来对穆云杳来说,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见穆云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邢墨珩若有所觉,对着楚天阔道,“惊蛰这样小,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否知晓那样的医术。”
“不如你先回去,也好帮忙稳住伯母的病情,我在这里询问惊蛰一番,若是能救,两个时辰之内一定赶过去,若是不能,便派人与你去说一声,也好让你们另寻良策,如此可行?”
楚天阔看了眼低着头的邢惊蛰,并不想就这样离开。
可是邢惊蛰自小就是个闭塞的性格,不喜欢多的人,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他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用,或许反而阻碍了邢墨珩询问邢惊蛰 ,不如就先回去,还能暂时稳定住家中众人。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父亲的身体似乎也有碍,楚家只能靠他来顶着了!
楚天阔点点头,“墨珩,麻烦你了!”
见他叫了名字,邢墨珩也不由软和了神色,伸手宽慰的拍了拍楚天阔的肩膀,“无妨!伯母会好起来的!”
楚天阔知晓这是安慰自己,感激的点点头,马不停蹄的向着楚府赶回去。
邢墨珩却知道,若是穆云杳愿意,周氏这病就一定有救!
支走了楚天阔,邢墨珩叫人关了房门,凑到穆云杳和邢惊蛰身边,轻轻的将邢惊蛰的头抬起来,问道,“你可愿意去给周氏看病?”
邢惊蛰的一张小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伤心的样子,这也是常理,毕竟后来楚云杳和楚家一刀两断,断绝了关系,自那之后,邢惊蛰更是在没有和楚家有过来往,何谈感情?
邢惊蛰却是想起母亲出了神,并没有答话。
邢墨珩就看了眼穆云杳,见她也是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样子。
邢墨珩也就不再纠结这答案,又问邢惊蛰,“你娘可教过你?你可有法子就周氏?”
邢惊蛰这才抬起头来,似乎要摇摇头……
“有!”
身后却是传来一声,邢墨珩和邢惊蛰齐刷刷的看过去,之间穆云杳的朱唇轻启,坚定的看着两人又说了句,“有!有法子!”
邢墨
珩见她如此,眼睛不由亮了亮,穆云杳却没有再看他,只伸手将邢惊蛰抱进怀里,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温柔的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邢惊蛰舒服的抬起头,像是一直被宠溺的小猫,餍足又舒坦。
穆云杳轻笑两声,声音中却满是沉重。
她自己似乎也发现了,不由完全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邢惊蛰道,“惊蛰,我知道怎么的救那人,我说给你,你去救她好不好?”
邢惊蛰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声音有些哽咽的穆云杳,还没回过神来。
穆云杳却是又重复了遍,“惊蛰,杳杳求你去救救她好不好,她是个很好的人呢……”
邢惊蛰对楚天阔的印象只是一张皱着眉的冷脸,对于周氏更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印象。
然而听穆云杳这样说,他却想也没想的点点头,甚至没有问穆云杳为什么会这样的医术,只是坚定的点点头,“听杳杳的!杳杳别哭!”
穆云杳见他如此软糯的说着安慰人的话,不由低头在他脑袋上蹭了蹭,“杳杳没哭,来,现在杳杳就说给你听,你好好记得。”
邢惊蛰点点,坐直身子打起精神来。
邢墨珩坐在一边,看着两人,目光温柔,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目不转睛的看过去。
“周氏的脑袋后面开了四指长的口子,如果任由其发展,会怎么样?”说到医术,穆云杳就像个绝好的老师,一板一眼的认真起来。
邢惊蛰只觉得这样的情景,似乎经历过无数遍,不由自主的回答道,“会失血过多,干瘪而亡。”
“没错!”穆云杳拍了拍他的脑袋,“因此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止血,只要止住了血,日后的回复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来做。”
“你母后可教过你如何止血?”穆云杳问道。
“止血?”邢惊蛰认真思索起来,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母后只说过有一种缝合术可以缝合伤口,或许可以起到止血的作用,却没有和我说过要怎么做……”
还没来得及说要怎么做,母后就不见了……
见邢惊蛰情绪有些低落,穆云杳赶紧揉了揉他的脑袋,“对,就是缝合术。”
“你听清楚,先用绵软的布将伤口和所有的工具清洗赶紧,感染是最可怕的,之后,拿出你那小木箱里特制的一种粗银针,将里面一起的线缠绕上……”
穆云杳抱着邢惊蛰,将每一个步骤掰开揉碎说的清楚明白,邢惊蛰听了不由不住的点头。
“可是听明白了?”穆云杳与邢惊蛰平视,问他道。
“明白了。”邢惊蛰点点头,“可是我怕……”
这样的方法,就是一个行医多年的大夫,也不敢说是万无一失,邢惊蛰在怎么有天赋,也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
穆云杳见他如此,忍不住爱怜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没事,我陪着你,走吧,去救人。”
说着就率先拉着邢惊蛰站起来,一双眼睛正对上邢墨珩深沉的眸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