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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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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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完)

小的时候,容若从来没有想象过,到了2015年,自己会是在干什么的。对于幼年的自己,那是一个很难做出具体想象的遥远年月。如果算一算的话,那一年,他是过了32周岁,但是还没到33周岁。按龙岩人说虚岁的习俗,那就是34岁。

那时十七的双倍了呀。

就算是十七岁那一年,他也不曾想过,到了34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他曾经觉得,可能就和大多数人一样,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社会人士,成了家,有了小孩,然后和他的妻子一起,偶尔吵吵架,就像父母那样,但是生活平淡又安逸。

他没有具体地想过自己的职业,自己的收入,没有想过什么人会符合自己的理想。

他甚至并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活那么久。

毕竟每天都有人在死去。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下班的时候,老妈打电话来对他说:“小南接回来了,今天放哪儿?”

听到电话那头稚嫩的童声叫着“爸爸,爸爸”,似乎是老妈把电话给了孙子。

“爸爸,你今天要不要来奶奶家?”儿子稚气十足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小南今年三周岁,夏天时,大人们狠下心来把他丢进了幼儿园。当时他哭了快一个星期,把嗓子都哭哑了,他的爷爷奶奶在外面偷听得差点都抹眼泪了。可是过了一周,就开始乐不思蜀,和班上的小朋友玩得可开心了。回家一直在说小朋友的事情。每天傍晚爷爷奶奶去接他时他还和小朋友依依不舍地吻别——只是对方是个男孩子,这一点让奶奶无比幽怨,却有苦难言。

“嗯,我一会儿去奶奶家看你,你等等我。”容若走向新实验楼下的车库,他把自己的车停在了那儿。

因为有了需要,就在前年考过了驾照,而且买了一辆电能的环保汽车——最近几年这方面的开发比较热门,虽然还不尽完善,不过比起烧汽油的汽车,一是节能,二是环保,三是省钱,他们就买了。附近没什么停车场,他就长期把车停在一中。反正离家也不远。

儿子说:“爸爸再见。”之后,不知是不是还要说什么,但容若已经惯性地切断了电话,切断后才觉得好像儿子还想说什么似的。

算了,一会儿再问吧。

容若把车开出一中,反折回北门,停在巷子口,回家拿了一件毛衣,一身秋衣。最近几天有些变冷了。才刚把车开上北环路,就有电话打进来,对方有些凄惨地叫了一声:“他爸。今晚我又回不去了。”

“是吗?”容若把耳塞塞进耳朵,掌着方向盘,笑着问,“没做完吗?”

“是。”对方十分沮丧,“今天早上跑电泳,以为傍晚就可以敷上抗体,但是早上的胶不知怎么的出了点问题,我检查了一下pH值不对,于是重新配了3M的Tris盐酸,重新灌了胶,不到晚上十一点,敷不了抗体。”

“就算敷上了,你明早不是还要去发光吗?”容若说,“跑来跑去的也不好。”

“嗯。那怎么办?见不到你了。”对方一路沮丧着。

九一路是塞车很严重的,所以他选择了北环路,从那儿绕到罗桥那边,再走登高路回父母的家。

“我妈接了小南。”

“好久没看到儿子了。他不会把我忘记了吧?”对方说,“你跟他说了明天带他去游乐园了吗?”

“没说,我怕你临时有事。”

“我明早发光完就不做了,打死我都不做了!下午和你们一起去游乐园。”对方信誓旦旦地说。

“嗯。”

“那,容若,你今晚来陪我好不好?”变成了有点恳求的声音。

“好。”红灯,容若停车,说,“我先去我妈家,看看小南,再去找你。”

“好啊,我等你。”喜悦的声音。

在父母家吃过晚饭,老爸在一旁逗着孙子玩,老妈说:“小南今晚住这儿吧。”

“嗯,刚好我今晚去东肖。”容若洗碗时说。

“他周末也要上班?”老妈问。

“是啊,实验很紧,快结题了。”

老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儿子在七点半左右就被哄去睡觉了。睡之前要亲爸爸的脸,容若低下头,儿子的小手摸着爸爸的脸,亲了一口,说:“爸爸好香哦。”

容若苦笑,这都是跟谁学的?

儿子耷拉着眼皮,看起来要睡着的样子,问:“爸爸,爹地明天回不回家?”

“回家。”容若亲亲儿子的嫩脸,说。

儿子一下子振奋起来,很开心地说:“爸爸,爹地要回家了?”

“是啊,你乖乖睡觉,他就会回家了。”

儿子睡着之后,容若装了一保温瓶的排骨汤,和父母告别之后,就出门了。老妈关门前嘱咐他说:“天气变冷了,多穿点衣服。”

容若应着好。

东肖还是有些远的,在曹溪上方。龙岩学院的占地面积现在很广,前几年升了本二之后,又扩建了一些。

福建是有名的教育弱省,五年前国家启动了一项教育重点扶持基金。龙岩是革命老区,故而在福建省内优先得到了这笔基金,而唯一的本科学校龙岩学院就成了重点建设对象。那一年建成了生命科学系几个实验室,建成了研究院,条件虽然很简陋,但好歹已经可以进行像样的试验了。所以也就聘请了几个研究员。

但毕竟是刚起步的实验室,就算申请到了基金,由于学生的缺乏,很多事要教师亲力亲为,等到明年,他就可以带学生了,那时应该可以按时下班了吧。

把车停在龙岩学院的停车场时已经八点了。从这里开车回北门也要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对于晚上做实验到很晚,早上又习惯早起的他来说,这段距离是长得难以忍受的。尽管这样,如果他能在七点前把实验做完,他还是会回家。

就算这样,这周他并没有回家过啊。也就是说,这个礼拜,他每天都工作到很晚。

已经是腊月了。前两天还不觉得有什么冷的,今天天气忽然变冷了,刮着很冷的风。容若抬头,可以看见挂满星星的夜空。

星夜倘若凛冽的话,那就别有一番滋味了。

容若手上提着保温饭盒和那袋衣物,小跑着进了生命科学院的研究所,按了去四楼的电梯。今晚这栋楼,只有四楼有灯光。

电梯停在四楼,他走出电梯,走向那个熟悉的实验室,掏出电子识别卡,又按了密码,门开了。

在走廊上换了拖鞋,就去普通实验室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台电泳仪在工作,没看到人,于是容若顺着走廊走到细胞操作室,也没看到人。

他于是去到了走廊最尽头的办公室,就看见里面有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把饭盒从微波炉里拿出来。

容若悄悄地走到他身后,那个人却是像知道他来了似的,转过身,带着一脸笑意:“怎么这么晚?”

“嫌我晚?早知不来了。”容若就要转身。

谢敏忙拉住他的手,“开玩笑的啊。”

“吃盒饭?”容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饭盒。

“是啊,错过食堂吃饭时间了,只好叫外卖。”谢敏放下手中的饭盒,脱下白大褂,拿过容若手中的东西。

“哇,汤。”他很高兴地说。

“天气冷了,多穿一点。”容若把他的衣服放在沙发上。

“嗯,反正我明天就回家了,不用特意带过来。”谢敏抱着容若的腰,把脸放在他脖子上蹭。

容若推开他的脸:“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自己有胡子是一回事,别人的胡子扎在脖子上,痒痒的,感觉很奇怪。

“有那么长吗?”谢敏摸摸下巴,“就一个星期吧。”

”那就是说,从周一他来上班以来,就没刮过了。

谢敏的胡子一向是处于不可见状态,以前容若没仔细看他,从来也没想过他那么白皙的脸上居然也会有胡子。但后来他发现了,白不白和胡子的有无没有必然联系,平时他只是收拾得很整洁罢了。仔细一想也是,极少有男人不长胡子的。

在实验室待久了,他就变得很邋遢,第一次谢敏一周没回家之后,容若看见他,都快不认识了。心里还受了一点些微的小挫折——原来谢敏也会这样。

后来渐渐就习惯了。只是他不刮胡子就往别人脖子上蹭的习惯真的还习惯不了。

谢敏在容若的脖子上亲了一会儿,又去亲他的嘴。因为亲得太久了,容若觉察到了一点危险,只好把他从自己身上剥开,说:“你先吃饭,免得一会儿凉了。”

谢敏于是开始吃他的盒饭。容若坐到沙发边,看着他吃饭的样子。

十几岁时,他模糊的想象中,妻子在未来应该是存在的,但并不是个男人。

七年前,谢敏的大叶肺炎导致了呼吸窘迫,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他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那段时间因为持续的低氧血症,导致了烦躁和昏睡,不得不用呼吸机通气。

而他对容若说出“在一起”的时候,是隔了五天后他的第一次清醒。

在那五天内,容若没有睡过一秒钟,一直在谢敏的床前,谢敏的父亲都看不下去了,劝了他许久。后来容若的父母也来劝他,他就是不听。

当时的他以为,谢敏要死了。

就像嬷一样,就会那样死去。闭上眼睛,永远也不睁开。

他害怕的就是,在他只是睡去的那段时间,谢敏就永远地睡去了。

都已经这样了,双方的父母想要不知道也难了。当时情况太特殊,两边的父母怕两个孩子有什么万一,都不敢问他们的事。直到后来谢敏好转出院,正式带着容若到父亲家里,那个时候,父亲才确认了他们的关系就是他想象的那样。但是那个时候,不管有什么反对都已经说不出口了。

那种生死与共的势头,父亲已经被吓到了。

至于容若把谢敏带回家时,容若的父母也没说什么。当然也是怕刺激到小儿子,做出什么傻事。只是后来容若的哥哥有和容若通电话,说老妈有段时间挺想不通的,哥哥劝她说这也是命中注定,没办法的事,加上老爸一直说没关系,各人有各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好顺其自然了。就当多一个儿子啰。找个姑娘没准还婆媳不合呢。

老爸真是一如既往的看得开。

谢敏回国时没有注销澳大利亚的国籍。故而像他先前说的那样,带了容若去澳洲登记结婚,并申请领养孤儿。因为审核的时间要花上很长,直到两年前才成功地领养到当时才八个月大的亚裔孤儿图南。

孩子的姓氏和称呼问题上两家人第一次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最后容若说服了母亲,说哥哥的小孩已经姓邱了,他的小孩姓谢也未尝不可。于是孩子最后就姓谢了。两边的称呼是这样定的,叫容若这边的爷爷奶奶,叫谢敏那边的阿公阿嬷。两不亏欠。

至于两个父亲,容若叫爸爸,谢敏叫爹地。

从前以为荒诞不经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还那么自然地存在了。

那时容若终于感叹:原来那么多人想要外国的绿卡,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敏就笑他,你不是对党和祖国忠心耿耿吗?

容若看了他一眼说:因为你,我已经根不正,苗不红了。华侨先生。

五年前谢敏就被聘到这个实验室做所长。按说他不过是一个小海龟,但听说他在做的时候发了好几篇非常高分的SCI,加上都是在知名的实验室进修,所以居然就被聘为所长了。而且别人还觉得屈就了他,因为他本来可以去国内很好的实验室的,至少不至于到这种地方来。只不过,虽是名义上的所长,由于人手的严重不足,做的事就包括了从打杂的到研究生再到研究员,所有位置都该干的事。

谢敏本人却很无所谓,之前龙岩学院没有研究所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提过这件事,就在一中当他逍遥的英语老师当了两年。但后来一来是考虑到两个人在一个工作单位时间久了,会传出什么谣言,二来则是谢敏也觉得是时候做回本行了,于是就去了龙岩学院。

谢敏吃过饭后,让容若先到楼上的公寓去休息,他去封闭一下就来。

五楼的公寓和四楼的实验室是相通的,用一个只有谢敏有钥匙的铁门隔开。那套房子也是学校特意为他准备的三房一厅,条件很不错。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把自己关在这儿一个礼拜不出去。

容若在见识到之前,都没想过世界上还有社交性这么差的工作。此前谢敏没有负责教学任务时,他真的可以一周不用见任何人,就在这儿不停地做实验。

要不是会时常地思念家人,谢敏估计周末都抽不出时间。

如果在其他城市更大的研究所的话,他本来可以不那么辛苦的。容若和谢敏认真谈着这些事时,谢敏就要笑不笑地说:你要和我闹分居吗?

然后谢敏就说:也就忙一段时间,将来走上正轨了,有条件带研究生了,就会好很多。

因为这样,容若偶尔会把儿子丢在父母家,上来陪陪他。

他们一起住在北门那栋旧房子里。在四年前翻修了一遍,主要是更新了一些老旧的设备,怕将来住得不安全。当然也顺便装修了一下,添置或更换了一些必要的家具。

容若想过搬来这儿和谢敏同住,但是儿子的幼儿园是在父母家附近那儿,要是把儿子弄上来上幼儿园又会离父母很远。那时他们会寂寞的。谢敏说这儿离一中那么远,我才舍不得你每天通勤花那么多时间。我就是一段时间这样的,过了就好了。

最后说:那里才是我们家呀。

容若在五楼公寓的浴室洗了澡。就在谢敏的书房拿了本书,到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谢敏的书也有很多古籍,也有很多地理类的,当然也有他自己专业方面的。在家里,他们专门弄了一间书房,用来放他们的书。

两人交流之后,发现可以看更多的书,那也是好事。

容若自从和谢敏一起生活之后,就把锻炼的时间提到早上了。因为有时他们可以一起练。晚上早点睡毕竟要好一些。有了孩子以后更是如此。

容若之前坚持地认为的男人结婚后就会变胖,在两人身上都没有发生。

谢敏说:我要是变胖了,你还不得去找身材更好的年轻人,别傻了,想都别想。

容若说:是不是你自己这样想的?

谢敏说:哪呢?我对你以外的男人完全是无能的。

这句话让容若恍然大悟,说:哦,原来你对女人还是很有能的。大学男老师,可真是个不错的职业。

谢敏十分哀怨地看着他说:有高中文科班男老师不错吗?我都还没说你呢。

谢敏还醋意十足地搂着他说:还有啊,你不要老是和徐晖打情骂俏的。

由于这句话的严重失真,容若用背摔把他摔到远方去了。

容若看着那本梦梁录,却没有看进去。

心里只是在想:假如当年没有发生那种事,他会不会有勇气像如今这样,和谢敏在一起呢?

谁也不知道。也许想着想着,觉得谢敏应该走更轻松的道路,自己就又缩到不知哪里去了。

在生死面前,容若忽然明白,人的一世真的就是眨眨眼就没了的。与其去担心那些可能不会有的将来,还不如好好地随心活在当下。

只是他偶尔也在担心,要是有一天,有些闲言碎语影响到谢敏前途了怎么办。

谢敏很无奈地说:人家看中的是我的科研能力,有老婆还是有老公关他们什么事?

容若说:小人要拿你的事作文章,叫你混不下去怎么办?

谢敏于是说:我弟兄那么多,怎么会混不下去?

他以前的弟兄里,有人现在在龙岩势力还是比较大的。只是谢敏和他们君子之交淡如水了。容若知道他在以前那帮兄弟中名望还是很高的。

谢敏又说:什么前途,我可没想要什么前途。我只要可以养家糊口就好了。再说了,混不下去不还有你?大不了我做你小白脸好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敏走到容若身后,抬起他的脸,亲吻着他的唇,说:“想什么呢?”

容若伸长手,抚摸着谢敏顺滑的头发,说:“没什么,你做完了?”

“一个小时后下去敷上抗体就好了。”谢敏坐到沙发上,容若的身侧。

容若放下书,把谢敏压在身下。仔细地摸着他的脸。

“有点干燥,你不擦点什么?”容若用唇触着谢敏的脸。他的皮肤是中性的,平常是很好,但是到了冬天就会有点干燥,他本人又时常会忘记擦东西。

“明天一块儿买去。”谢敏把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摸着容若的腰。

“你就穿一件,冷不冷?”谢敏问。

“还好。”

唇舌交缠一会儿之后,谢敏的手已经在各处活动了。容若说:“你一会儿不还敷抗体吗?”

谢敏低声说:“我都忍一个礼拜了,都忍不住了。”

“我不是也忍了一个礼拜?”容若轻轻啃咬着谢敏的颈子,说。

衣服还没脱下来,就有电话响起。是公寓里的电话。谢敏啧了一声,容若从他身上翻下,谢敏去接了电话。

“哦,爸。什么事?”

看来是谢敏父亲的电话。

“好,那我明晚带他们去你那儿。嗯,嗯,再见。”

谢敏放下电话,看着沙发上衣衫凌乱的容若,拿过一件外套给他披上。

“怎么了?”容若问。

“我爸想小南了。”谢敏说,“明天早上做完试验后,我们去接小南,先带他去游乐园,晚上就去我爸那儿吃饭。”

“好。明天没别的试验了?”容若问。

“周末啊!他爸,你得让我休息休息啊。”谢敏不快地说,“还是你跟你的威猛又有约会?”

”容若作出一个你讨打的表情,谢敏回到沙发上,压住他,在他的脖子上蹭着,说:“你都不知道,当年高中时看你成天和他亲热,我都想把他撕了。”

“那你的吴晨呢?”容若掀翻他,反压。什么叫亲热,这家伙,总是用一些歪曲事实的词汇。

“喂,你也知道吴晨那个什么呀,那怎么可能啊。”谢敏讪讪地说。

“我知道什么?”容若不动声色地说,“吴晨那么帅,威猛能跟他比吗?”

“好啦。”谢敏认输,“我不乱吃醋了。你哥们,你哥们,都是你的好哥们。真是的,你说吴晨,搞的我怪怪的。”

“你天天说威猛、说徐晖我就不怪吗?”

谢敏细思量了一番,怎么都觉得不妥。不妥道他皱起眉问:“你刚才说了句吴晨怎么样?”

“我说了吴晨怎么样吗?”容若再度不动声色。

“你说他很帅!”谢敏万分不悦,“他很帅吗?”

由于谢敏的不悦太真实了,容若终于没办法再不动声色,笑了出来。

“喂,吴晨很帅吗?你觉得他很帅?”谢敏锲而不舍,容若可是从来没说过哪个男人“很帅”的。包括谢敏。

“是啊,帅呆了。”

谢敏瞪着笑得抽筋的容若,咬牙道:“比我帅吗?”

容若偏移着视线,咳了一声,说:“那就不好比了。”

这桩低级的吃醋事件直到两人剥光了衣服但是谢敏的计时器却响起来之后方告一段落。

谢敏难得地骂了娘,又不得不穿上衣服去楼下做实验,十五分钟后上来,发现亲爱的孩子他爸已经躺上床去睡觉了。孩子的爹黯然神伤地去洗了个澡,钻进被窝里,抱着他爸的腰,在他耳边小声问:“容若,你真的觉得我比不过吴晨吗?”

容若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就听见谢敏喃喃自语地说:“这可麻烦了,吴晨就要回国了呀。”

第二天中午,当小南喊着“爹地”扑将过来时,谢敏就像全天下所有的傻爸爸一样,抱起儿子模拟成飞机的样子转圈圈。

容若在一旁忍俊。

假如当年没有纵容自己,谢敏的这个样子,怕是永远没机会看见了吧。

他说:那么,至少在那个不得不离去的理由来临前,和我在一起。

对我而言,这就已经可以称为永远了。

其实有些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所谓的永远,不过就是趁上天眨眼的时候,疏漏在凡间而被他们偷偷捡去的幸福时光。

即使将来它发觉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而人的一生,并没有那么久。

谢谢你,谢敏。

下面还有几篇番外。

呃,其实我并不确定澳大利亚承不承认同性婚姻,也就是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进行收养。应该是可以进行伴侣的登记吧,收养真的不确定·····所以,要是和事实不符,想着是未来的事情,也就忽略了吧····

呃,还有,我真的不是龙岩市旅游局派来的奸细=。=

另,本篇完结后,我可能会休息段时间,然后专心填那篇又偏僻又难写的古代文有三秋的坑···祝诸位安好。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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