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间世 青豆
容若的房间里就有一个浴室。他带谢敏进去后,教了他怎么使用那个热水器后,转身要出去时,谢敏拉住他说:“你先洗吧,我不太冷。”
容若甩开他的手,冷淡地说:“我也不太冷。”
他发怒了。谢敏不记得从前见过容若这个样子。那种怒气已经写在了脊背上,一触即发的样子。
谢敏随便冲了冲头和身子,穿上容若的背心裤衩,刚走出浴室,容若就递给他一杯热水,说:“喝吧。”
“我不冷。”谢敏说。容若看了他一眼,从床上捡起一条干毛巾,丢给他,自己进了浴室。
谢敏喝尽那杯水,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苦笑着。
他是不是要庆幸自己可以惹出他那么多情绪?
容若的房间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上次他发烧的时候,谢敏就擅自进来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仔细看。他的东西很少,几乎没有不必要的东西。一张床,两个很大的书架,一张靠窗的书桌,桌上一盏台灯。连电脑都没有。
谢敏站在书架旁,看着上面的书,几乎全是古籍。二十四史加资治通鉴,清史稿全有,都是中华书局版的。很多史料笔记、韵书、辞书、古汉语教材、历代各种体裁各种作者的作品。从老庄到饮水词。有的甚至是同一个作品不同人作的注。
难怪徐晖会说不知他把钱花到那儿去了。看来他对版本的要求还挺高的。
谢敏随手抽了一本容斋随笔。刚想翻翻看,浴室的门开了。
谢敏回过头。
容若身上那种紧绷的感觉没有消失。谢敏看着他,没说话。
容若的头发湿了之后,贴在前额和颊边,看起来比平常要稚气许多。麦色的皮肤在白炽灯下反着光。露出在外的颈子、肩、胳膊、双腿,每一处的肌肉都那么紧致。
干净的眉眼,沉稳的嘴角,形状好看的鼻子。不戴眼镜的话,感觉和平常很不一样,似乎忽然艳丽了许多。
谢敏抑下喉间的热源。
容若走向门边,背对着谢敏,宽阔的脊背一如往常,是那种蕴集着力量的样子,腰藏在宽松的背心下,看不见。臀部肌肉结实紧凑,双腿匀称修长。
他伸手去拉门把,似乎是要出去了。谢敏把书丢在床上,大步走上前,握住他的腰,把他拉进自己怀中。
腰腹就如同想像一般,平直紧致,充满弹性。谢敏颤抖地将唇印在他的耳边,双手伸进他宽大的背心,抚上他光滑的腹部。
容若越发地紧绷了。谢敏干燥的唇、轻咬的齿戏弄着他的耳垂,颈子,肩头,后背,干燥的手急切地抚摸着他的腰,他的腹部,伸上他的胸口。
容若趔趄了一下。谢敏把他压在门上,褪下他的上衣,啃咬着他的后背。双手揉捏着他胸前的突起,一刻不肯罢休。
“谢敏,谢敏。住手。”低哑的声音只是刺激着谢敏越发肆虐。谢敏回到他的耳边,从侧面吻着他轻颤的唇,说:“你叫我怎么住手。”
容若试图转过身,谢敏用体重把他压在门上,留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留恋地亲吻着他的唇,吻得一个接一个,一刻也没有停歇。
吻到容若觉得自己的唇已经在发疼了。
“谢敏,够了。”容若的声音在发抖。
“你够吗?”谢敏轻轻笑着,隔着他的裤衩,手握上他的前端,“这是够了的人说的话吗?”
容若的侧着脸,可以看见窗外别人的房屋,离得那么近。
“你等等,我去拉上窗帘。”容若这么说。
谢敏松开了他。容若走到床前,拉上窗帘,再转身面对着谢敏。
谢敏的头发乱了,白皙的皮肤染出鲜红的血色,不管是眼角,还是面颊。黑得像夜空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容若心里一紧。
“过来。容若。”谢敏那样看着他,说。
“到此为止了。”容若转开头,艰难地说。
“到哪里为止?”谢敏看着容若凌乱的发,发肿的唇,突起的乳首,站立的**,走到他跟前,把唇贴在他的唇上问。
然后顺着脸到脖子,到肩,到前胸,轻重不一地啃咬着,问道:“这里,还是这里?”
容若抓住谢敏的发,强压喉间差点溢出的浅吟。
谢敏抬头,将他失神的艳丽表情尽收眼底。扯下那条碍事的裤衩,将手挪到那个已经开始湿润的高昂部位。轻轻抚摸之后,单膝跪在他的跟前,将唇移到那上面。
就在那个时候,容若推开了谢敏的头。穿上裤衩。
谢敏一愣。
“不想要吗?”谢敏站起来问。
“你不能这么做。”容若自窗边离开,这么说,“谢敏,你要结婚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谢敏微微皱了皱眉头。都什么时候了?“我没说明白吗?我没有女朋友。”
容若坐到书桌前,看着谢敏,说:“你是长子,迟早要结婚的。”
谢敏有些恼怒于他的榆木脑袋,说:“谁告诉你我要结婚?”
“你要是不结婚,你爸爸怎么办?你要他担心一辈子?”容若打开台灯,静静地说。
你自己怎么办?一辈子没有后代,晚年孤寂?
谢敏,我不能保证我会比你晚死啊。
窗外的雨没有停的意思。那种声音就像激烈的河流跌落陡峭悬崖的声音。
屋内的温度骤降了。
谢敏坐到床沿,伸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答不上话。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容若看着台灯下飞来的那只迷茫的飞蛾,心想着这里也有一只搞错了季节的蛾子。
谢敏抬头问:“这矛盾吗?”
容若笑了,说:“不矛盾?谢敏,你听过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会结婚,会长胖,会生孩子,什么也不用思考地拥有一个幸福家庭。然后,你们一起给你父亲养老。每一个父亲,能享受到的最大幸福就是这个。”
“那你呢?”你的幸福是什么?谢敏看着他。
谁也不说的十几年的等候呢。他把自己置之何方?
容若看向窗外。雨最大的时候就是现在了。但雷雨一般都是阵雨,下不了太久就会停的。最大的时候过了,也就要接近尾声了。
所谓的情?欲,不过就是这样的东西罢了。
容若站起身,说:“我去倒杯水。”
谢敏没有阻止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谢敏怨的是自己一点儿也没办法反驳他。
他的话真实得像是谢敏一定会那样做似的。
在容若回来的时候,谢敏的手机响了。当时已经过了凌晨,谢敏拿过手机,看见是弟弟的电话,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容若把水放在桌上,看着谢敏接起电话。
谢惠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哥,哥,你快过来,爸摔了一交,爬不起来了。”
谢敏握紧手机,对着弟弟说:“谢惠,别急。你听我说。现在放掉我的电话,打120,那里的人会问你话,你回答他。我马上回去。”
谢敏收了线。发现容若已经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他的身边,就是那套被那些女老师戏称为情侣装的衣服。
谢敏的手指在发抖。
容若握住他的手。容若的手很干燥,很稳定,很有力,而且很温暖。容若说:“谢敏,没事的。你穿好衣服,我陪你去。”
谢敏看着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