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安不明所以,愣是坐在凳子上没起身。
“千凝,去膳房干嘛?你饿了?”
沈思棠刚撑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垮掉了,陈兄有时候真的有点呆萌,她严重怀疑他在督察院有没有破过案!
“沈…沈姑娘饿了?”刘管事连忙上前,谄笑着说:“老奴…老奴这就吩咐膳房送吃食过来,怎敢劳驾沈姑娘亲自跑一趟。”
陈越安眯起了眼睛,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站住!”他拍案而起叫住正要出门交代奴仆的刘管事。
刘管事浑身一颤,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陈越安大跨步上前,见刘管事额头都是密汗,心虚的躲避着他的眼神。
“来人,看住他!”
“是!”
两名吏员上前,将刘管事的双手反扭在背后,刘管事一阵喊疼,吏员们怒斥一声他才老实。
陈越安带着一帮人闯进偏院,途中遭到恭亲王府的护卫阻拦,督察院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直接动手将他们打倒在地。
恭亲王身边的两名高手不在,王府的护卫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不过有陈越安在,就算那两名高手现身也无济于事。
他们一路闯到了膳房门口,被两名天级武夫挡住了去路。
陈越安眯着眼冷笑:“区区膳房竟安排了两名天级武夫,本御史倒是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两名武夫自知不是陈越安的对手,沉声道:“这里是恭亲王府的膳房重地,岂容尔等放肆,若是放你们进去,王爷王妃吃出问题来,督察院如何担待得起!”
“废话真多!”陈越安毫无耐心,直接将二人踹翻在地,二人捂着胸口倒在膳房内。
膳房的厨子奴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朝他们看了过来。
陈越安带着沈思棠踏进膳房,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两名武夫:“督察院办案,岂容尔等阻挠,再敢放肆,别怪本御史废了你们!”
沈思棠恨不得拍手叫好,不得不说陈越安虽然好吃懒做,但办事的时候真是干脆利落。
“千凝,你要查什么?”
沈思棠突然听到了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她抬眸循声看去,只见陈越安正眼睛发亮的看着她。
此时的陈越安,就像是一条对着她吐舌头摇尾巴的忠犬,没有诋毁羞辱他的意思,纯粹是觉得陈兄可可爱爱。
沈思棠指着灶台:“我怀疑那本名册是最近誊写的,原本的名册极有可能被烧毁了,刘管事说皮料里面裹着银片,名册能烧得干干净净,但银片不能。”
陈越安会意,立即命人去灶台里查看。
片刻后吏员朝他们汇报:“禀左御史,没有银片。”
沈思棠并不诧异:“没有也很正常,银片再小也是银,许是被膳房的人偷摸藏起来了,搜他们的身,若是搜不到就去搜他们的住处。”
陈越安大手一挥,膳房的人很快被围了起来,督察院的吏员一个一个的搜,果真从一人怀里搜出了两块名册封皮大小的银片。
吏员将银片交给了陈越安,陈越安捏着手里的两块银片笑出了声。
“千凝,真有你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把名册拿到膳房烧毁?”
沈思棠自信一笑:“名册这种东西,扔了总归是不放心的,既要销毁,拿到膳房是最稳妥的,既能烧得干干净净,也能掩盖皮料焚烧的臭味,只是他们忽略了名册里的银片,若是铁的怕是早被他们扔了,偏偏是银的,总归有点价值,又怎么会没人贪墨呢?”
陈越安眼睛亮亮的,朝沈思棠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千凝!”
沈思棠非常受用的咧嘴笑了。
恭亲王府的人之所以要烧毁名册,显然是原先那本名册里多了个人,那个人极有可能是茯苓郡主被杀的重要线索,也就是说,恭亲王早就知道凶手不是她!
沈思棠和陈越安带着银片往外走,她低声道:“消失在名册上的人十有八九已经死了,陈兄,我需要你派人盯着王府的一举一动,我们得在他们偷运尸体之前查清对方的身份。”
“偷运尸体?”陈越安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消失的那个人尸体还在恭亲王府!”
“嗯。”沈思棠点了点头:“那人定然死了没多久,要不然名册早就改了,不需要等到现在,茯苓郡主若是杀了人,最好的藏尸地便是恭亲王府,运出去反而容易出岔子。”
“你认为他们会冒险把尸体运走?”
“肯定会!”沈思棠笃定地说:“之前不一定,但如今我们发现了名册被誊写的事实,恭亲王不会坐以待毙,若是茯苓郡主杀人藏尸的事儿被我们查出来,他颜面何存?而且…”
沈思棠说到这里突然顿住,陈越安急问:“而且什么?”
“你说胡副使和曾副使在城门口什么都没发现,说明杀害茯苓郡主的人还没有离开都城,他极有可能也想要那具尸体。”
陈越安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握紧了拳头:“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如今我们却要帮那恶女抓凶手,真是窝囊!”
沈思棠眼神一闪,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恭亲王府的大门,身后跟了数名吏员,队伍浩浩荡荡。
陈越安双手枕在脑后,悠闲自得地侧头看她:“肚子饿不饿?我们去花满楼用膳吧?”
沈思棠莞尔:“陈兄,你怎么天天想着去花满楼?督察院的膳食也挺好吃的,为了你岌岌可危的俸禄,我们还是回去吃吧?”
“怕什么?反正我已经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这会儿都是白干。”
沈思棠摇头失笑,突然余光扫到一抹略显熟悉的身影,她定睛看过去,那边却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寻常百姓。
“怎么了千凝?”陈越安见她停下了脚步,扭头看过去。
“啊?没什么,走吧。”沈思棠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跟上去。
陈越安往她看的方向瞅了一眼,转而跟她吐槽督察院的膳食有多难吃。
沈思棠微笑着听他诉苦,时不时与他搭茬,心思却在无意中看到的那一抹身影上。
她看到的并不是熟人,她所熟悉的是他身上穿的衣裳。
那是都城鲜少见到的衣裳,因为都城只有寺庙,没有道观,而那人身上穿的,正是前几日她在静缘寺大门口见过的那名年轻道士…所着的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