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西里尔等人便走进了西奈男爵的庄园。
考虑到潜在的班迪思的危险,以及身份的契合,西里尔这次只带上了伊文斯和海洛伊丝。
特蒙森的战斗力全在他的那杆破魔枪上,打不了遭遇战,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出场,而矮人的身份不适合,其余的艾莉娜、米娅、卡罗琳和米莎,让她们跟着来此处,倒不如让她们去山上好好玩一玩,看看风景。
西里尔心里还有些担心,经历昨晚的那件事后,海洛伊丝会不会做出一些什么多余的举动。但好在一大早看到的是入往常一般,身披轻铠的半精灵队长淡漠地坐在马上,望着酒馆外的大街出神,看不出什么端倪。
昨晚的光线太暗,西里尔都未能看清庄园的主楼,此时日光照耀,春风和煦,那爬了满墙的爬山虎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将庄园有些陈旧的白墙遮挡地严严实实。
整个主楼都看不出什么奢华的地方,似乎这位男爵大人偏爱朴素的设计。在两位女仆的引路下,西里尔等人顺着进入待客厅。
墙上挂着几幅普通的画作,有些甚至是随手的涂鸦,像是小孩子的“大作”。整个房间的陈设看起来就和普通人家的房间一般,区别只是面积翻了几番。
西里尔本就没打算在待客厅里找到什么邪教相关的东西,他坐在座椅上,时不时和伊文斯轻声交谈两句。
“刚刚那个女仆说什么来着?”
“哦,你是说那个眼睛大一点的说的?”伊文斯回忆了一下,捏起嗓子:“我们老爷很喜欢和年轻的冒险者交流,他脾气很好的,你们不用拘谨——就是不要提到他的旧伤,那是他的伤心事。”
“旧伤?”
“她没说哪伤。”伊文斯摇头,“听起来倒像是这位男爵上过战场。”
而没有让他们等多久,楼梯间便传来一阵稍有些错落的脚步声,接着一名体格健壮、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下。
西里尔一眼便落在他那双黑色的皮靴上,与昨晚他在衣柜上见到的一模一样,这让他确信,这就是那位男爵——
亚伯拉·西奈。
他看起来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年轻,花白的胡子与泛白的两鬓,以及眼角那随着他眼睛微眯而自然浮现的几道皱纹,都显示出他的年龄实在不小。
但他的腰背依然挺直,走的每一步都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有左腿有些许僵硬,想来就是女仆所说的“旧伤”所在。
他一走下楼,便爽朗地笑道:“哈哈哈,我昨晚就听说了有几位年轻的小朋友想来和我聊聊天,你们是……从哪边来的?哦,对了,我就是亚伯拉,亚伯拉·西奈。”
“西奈男爵。”西里尔稍稍欠身,见对方连连用手虚按,便没有站起身,“我们自北而来。”
“不必这么拘谨,直呼我名便可以了。北边?有到过西玛塔尔山脉么?还是去了北疆?啧啧,我年轻的时候可去过那里,比我们这里可冷太多了。”
亚伯拉边说着边坐下,还特意伸直了左腿,时不时用手用力拍一拍大腿,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动作一般。
“他看起来很健谈。”伊文斯轻声说着,接着笑着接过话题:“先生,北疆可太冷了,我一过犹地亚关,便脱了一件袍子,过了盖伦特里亚,又脱了一件,感觉身上都轻了许多。”
西里尔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亚伯拉的腿,他记忆中,昨晚的脚步声非常和谐,不像今天见到的这样。
看来他是在伪装。
他确切地知道真正的亚伯拉·西奈和面前的亚伯拉不是同一个人,面前的是未来的灰神祭祀,让灰神降临之人,真正的亚伯拉应该早就暴死在荒郊野外之中。
不过看来亚伯拉还是很珍视这个身份的,至少在外人面前,都有在好好地伪装。
“先生,我们这趟来,是听说浪金镇最近有些不安宁……”
西里尔选择单刀直入,这是玩家对npc讨要任务的时候最常用的对话开头。而他话音刚落,亚伯拉的神色便是一暗,露出了满脸愁容:
“你们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啊……实不相瞒,我正为此发愁呢。最近都没有什么人敢来浪金镇了,我还正想去和镇长商谈,该如何解决这事情。”
“如果能够帮助浪金镇恢复安宁,我很乐意出一份力。”西里尔平平地说道,随后站起身,向亚伯拉道:
“其实,我在息野城的时候,帮那里的一位先生救下了他的孩子,我清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是多么凶暴的人,我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作恶,赌上我骑士的名誉——”
“呃,等一等。”亚伯拉脸色一僵,但他迅速调整过来,问道:“你是说,你在息野城见过这样的人?”
“没错。”
“那可不在德里克行省啊,离浪金镇,也有至少十天的路程吧?”亚伯拉轻轻敲着自己的腿,疑惑道,“莫非这是一场,比我所想的更大的阴谋?”
“哦?”西里尔强忍住心里的笑意,这老头居然在混淆视听,想要迷惑他们的判断。他估计着是亚伯拉被自己居然杀过班迪思给吓到了,有点担心亚伯拉等人的真实身份。
“那先生,您觉得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然很不想去揣摩人心,但我怀疑是邻近几座镇子见浪金镇去年上缴的税特别多,对浪金镇起了心思,因此联手营造出一种浪金镇很危险的氛围,让旅人不敢前来。”
亚伯拉一招手,便有一名女仆捧着地图过来:“你看,最近几次婴儿失踪,都发生在这些镇子和浪金镇之间的地方,非常有可能……”
西里尔心中暗道,亚伯拉的筹划倒是完备,有这样的理由,就算省里真有人查下来,浪金镇周边的小镇的嫌疑都能吸引不少的目光,再加上毫无线索,很快就会不了了之。
他随口附和着亚伯拉的话,无意间一抬头,却发现一道身影停在待客厅的门口。
一袭白裙,黑发如瀑,正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窥伺着门内。
那道目光有意无意地,似乎停留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