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心里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等小警察在屋里全检查完，就准备离开。

谁知道这时候门外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在里面吗？”

“我肯定没听错，真的有人，这房子空了这么久，肯定是有小偷进去了。”

“要不……还是先打电话报警吧？”

“行，你打电话，我在这守着。”

小警察掏出警官证，准备出去糊弄一下警察就在这儿，万宁赶紧拉住了她，要是真中间出点什么差错，让警察局知道他们俩偷溜进来，那还不是完了。

万年伸出食指摆了摆，冲小警察比了个口型，“直接撤。”

撤倒也方便，枫林三区一共只有最后五栋还没拆迁改成公寓楼的老破小，这间房子就位于其中之一的顶楼，和公共天台只有一窗之隔。

小警察刚刚搜查的时候，就已经勘察过地形，这会儿轻车熟路带着万宁往阳台跑。

小警察不愧是警校培训出身的，一抬腿就跨到了对面。万宁怎么也不能在女生面前掉链子，拿出他高考体育立定跳远的劲儿，一个助跑冲了出去。

姿势完美，成绩完美，落地完美，唯一不完美的是，万宁看见那张塞进裤兜里的纸条，伴随着他的大劈叉，晃晃悠悠的滑出口袋，然后像一只轻飘飘的纸飞机，随心所欲地追寻自我的远方去了。

万宁一惊，立刻下意识伸手去抓，纸片擦着他的指甲尖飞了出去，万幸还有万有引力帮了他一把。

于是万有引力帮他赶上了纸片的下坠，也让他眼睁睁看着公共阳台离自己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的还有一脸焦急的小警察，她在天台上一边跳脚一边大喊，“这下别说警局会知道，明天咱俩都得上新闻头条！”

万宁手里抓着纸条，感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眼前的景色像过山车，一瞬间全部掠了过去，万宁心想，这就是张书恒死前的感觉吗？

在已经准备好迎接地面的撞击时，有一股柔柔的风将他轻轻地托了起来，

“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这次先帮你一个忙咯。”

然后万宁感到恶臭全方位无死角地包裹了他。万宁勉强睁开眼看向四周，全是粘糊糊的厨余垃圾——显而易见，他掉进垃圾桶里了。

万宁抬头，自己的着陆点离天台至少隔了有三米，小警察在天台上开心地大喊：

“真牛！你是靠放屁在空中转向的吗？怎么掉那去了？”

万宁摸摸屁|股，没有很疼，这鬼真的贴心。

等小警察噔噔噔噔从天台跑下来，看见万宁的第一眼，动作在‘要不要上前扶一把’和‘实在臭得没法靠近’间犹豫徘徊，连打了三个假动作。

万宁挣扎着抬起手，“帮我找件干净衣服来吧。”

小警察伸出手，“给我。”

“什么？”

“买衣服的钱啊？难道我去给你零元购吗？”

万宁愤愤地从手机里扫了100块转账过去，心想这时候她怎么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了？

万宁在公共厕所里换好衣服，一走出来，小警察看着他胸口的三只飞天小女警，噗嗤笑出了声。

“看也看完了，你还有什么想做的？没有我回去上班了。”

万宁又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别急，哥还要赶个约会呢。”

“你约会带我一块？”

“别问，上车。”

万宁又一把油门，虽然约的是两天后，没事，我可以提前来见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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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有十多年没去过殡仪馆了，不知道现在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筠妍的骨灰已经烧了60多年了，已经过了保存期限，工作人员在电脑里搜索了半天，最后调出来一张电子遗照和电子骨灰盒，贴在墨水屏上递给万宁，屏幕上还贴心地飘着白花特效。

万宁今天第二次忍住肉痛掏出手机支付界面，找工作人员开了个三小时的包房，和小警察抱着遗照骨灰盒走了进去。小警察一脸困惑，“你要拜拜她？那好歹在门口买俩纸扎大别墅啊？”

“不用，”万宁摆摆手，“我跟她是什么交情啊，她都救过我的命，能在乎两大别墅吗？”万宁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地说道“来吧！”小警察被他的架势吓了一跳，躲在沙发角落里一脸戒备。

不出所料，片刻之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早跟你说了要讲文明信科学除四旧树新风。”小警察拍拍万宁的肩膀，转身朝门外走去。

万宁不信邪，又在原地等了十分钟，除了感受到殡仪馆的空调温度确实低之外一无所获。

看来电子遗照果然毫无用处，万宁认命地推开门，准备回筠妍家里再试试。

拧开门把手的一瞬间，门从外面被撞开了。

“外面，不对劲。”小警察冲进来之后，立刻关上门，靠在墙上惊魂未定地说。

“发生什么了？”

“灯，灭了。”

房间的门没有窗户，万宁把门拉开一条缝，走廊里的灯泡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一明一暗地闪着。

“会不会只是电路有问题？”万宁朝走廊外面喊着，“有人吗？你们的灯坏了！”

没有任何回应。

“那……有鬼吗？我来和你聊聊？”万宁对自己的原定计划仍不死心。

依旧没有回应。

“走，出去看看。”万宁拽着小警察当盾牌，小警察拽着高脚凳当盾牌，大家浩浩荡荡地往外走。

走了两步，万宁察觉到不对劲，虽然不记得工作人员给他开的是几号房间，但他还记得，从外观来看殡仪馆只有三层。

走廊上一个个冷灰色的金属房门上贴着白底黑字的门牌——704

703

702

701

700

700

700

万宁试探着轻轻“嘿”了一声，走廊里的灯泡竟然应声熄灭了，吓得小警察尖叫一声。

狭长的走廊像是一个无底洞，将两人的声音重重叠叠折射回返过来，混合着‘嘿’和尖利的叫声交织出一场合奏。

在这片连绵不绝的回声里，有某种庞然大物拖着沉重的脚步声，从黑暗里蹬、蹬、蹬、

缓缓向两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