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跟我说……”

王斌一摆手制止了王艾的话：“领导跟你说的，你不用告诉我。”

深夜的客厅，王斌、艾小青依然在等候王艾、许青莲，却不让王艾转述领导的话。

王艾正愣神，许青莲笑着开口：“爸、妈，具体的不跟你们说，但方向可以吧？主要是体育、海外、哲学，还问了一点政协委员的事儿。领导谈兴很浓，夫人也拉着我说了不少话。”

王斌对儿媳妇的话点头表示满意，艾小青关切的问道：“有交代什么工作吗？”

“具体的没有，但方向里有期待。”

“能完成吗？”

“有的能，有的……”许青莲犹豫一下：“我们也拿不太准领导的尺度，只是要我们发挥好影响力，协同相应部门为祖国多做一些工作。”

艾小青看看王斌，王斌点头：“尽力而为。青莲你也做过领导，你换位思考一下就明白了。”

许青莲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明白了，工作要做，态度更重要。”

王斌笑容绽放：“对喽，工作一时做不完，这次做不好还有下次，但态度却是关键，决定了一个干部的成长性。这就像红和专的关系，红了，专才能发挥作用。不红，专了可能反而是负面作用。”

艾小青：“你们没问题吧？”

“嗯，没敢大包大揽，但态度应该还可以。博士一直直视着领导的眼睛，听领导期许的时候非常专注，有两次我跟他说话他都没听到，领导和夫人很高兴看到他认真思考的样子。”

“那就好。”王斌松了口气：“位置高了，不能飘。”

王艾这才有空说话：“飘啥啊，我就是个小兵。”

王斌一看儿子就习惯的板脸：“什么小兵？明年你也是全国政协委员了，一举一动牵涉众多，要严肃，不能再胡乱说话了。”

王艾隐蔽的翻了个白眼，表情倒是郑重：“嗯。”

王斌拿如今的儿子也没太多办法，儿子的成就太高、太响、太传奇，到这个地步许多世俗的评判标准已经不适用了。一般的文体明星在权力面前要低头，而现在能让儿子低头的有多少？大多数都是平等相待：我在体育这行出类拔萃，你在政界出类拔萃，我们算是惺惺相惜。

相比之下，王斌虽然级别相当于副部，但因为是人民团体的，他又没在体制内工作过，所以只是“相当于”。即便后来这些年一直当常务副会长，实际主持工作，“相当于”越来越扎实，但那也只是在轻工业这一块，出了这一圈没几个人认识。

影响力是软实力，但软实力也是实力。

王斌有时候自己琢磨，轻工业之外，他说话还真不一定有儿子好使。

“行了，回去休息吧，记得明天给政协那边打个电话，问问领导什么时候有空，如果可以上门拜见一下。你这也算开了特例，运动员没退役就得到邀请的，只有你一个，得知道好歹。”

王艾这次深深点头：“我得当面请假呢，人家给假是给脸，我不能不懂事儿。”

“嗯。”王斌点头：“听说足协那边又要给你安排新职务？”

王艾呼出一口气：“除了学院院长之外，裁判委员会、纪律委员会、竞赛委员会、青少年委员会、科学技术委员会、外事委员会……总共十二个委员会，我进了一半儿。估计接下来女足委员会也得有我，再加上一个副主席。”

王斌沉吟了一下：“高指导这个人，光明磊落、嫉恶如仇，足球问题很多。放他在这，本来就是要动的，就是要得罪人的。你如果有精力的话，多帮帮他，这是球迷的期待，也是领导的意图。”

“哪有让儿子得罪人的。”艾小青说出了心里话，也说出了许青莲的疑惑。

王斌怫然道：“做事哪有不得罪人的？再说干到他这地步了还怕得罪人？中国足球上下里外还有什么人是他得罪不起的？手里掐着辽足、辽女、辽少、辽经、辽康，全是全国相关行业里首屈一指的，什么人得罪不起？只要站的正、行的稳，所向无敌才对，要不是……有些事情高指导做不到，但你可以。领导不知道高指导的性格问题么？为什么用他？因为他有你、他有和你的紧密关系，在你不能做足协主席的情况下，他做能发挥你的作用，还能回避你的问题。现在就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男子汉大丈夫当仁不让，当断则断！你在职业队什么时候怕过得罪人？被你压在椅子上的替补、被你降低身价的对手，你怕过吗？”

“我的影响力和我的名声紧密相关。”

“那名声和影响力是用来干什么的？再说，你做好事、做正确的事还怕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还怕群众的眼睛不够雪亮？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有影响力、有能力、有背景、有眼界，在高指导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就得挺身而出，整天缩在学院鬼鬼祟祟的玩弄那些小伎俩成什么样子！”

王艾咧了咧嘴：“我怎么就鬼鬼祟祟了？”

王斌哼了一声：“用行政手段去卡不合规、不合理、不应该的事儿而不是直言反对，不是鬼鬼祟祟吗？不是怕得罪人么？不是做人留一线、下次好相见吗？”

王艾挑着眉：“你是让我做足球界的孤臣？”

王斌嗤之以鼻：“孤臣？你孤的了吗？你有多少关系、多大人脉？你孤臣、你不造反就不错！你是一地豪强，现在是要你起兵勤王。”

“行吧。”王艾摸了摸额头：“只是我没太多时间，那个，青莲，接下来足协那边的你多帮我盯着吧？”

“我没管过足球。”

“让雷奥妮、黄欣她们帮你，我主要是看不过来，你先帮我看一下，有事我们一起商量。”

这边小两口低声谈着，那边老两口也在谈，艾小青对王斌硬塞给儿子一个足协副主席不大满意，王斌只好劝说：初期会比较忙，主要是不熟，等熟悉了以后就好了，就像我们现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