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够狠的，把人都打哭了。”雷奥妮坐在健身房的坐垫上，看着王艾呼哧呼哧的汗如雨下：“别人还以为他是比赛输的太难看，可我一瞅就知道是被你打击的失去自信、不想踢球了。”

王艾没说话把杠铃挂上，弯腰整了整护膝和护踝，重新抗上杠铃做深蹲。

“喂，你说话啊，51大胜你就没有要和我分享的吗？”雷奥妮抱着健身球开始做动作，嘴里还不停。

“说啥？”王艾粗声粗气的道：“竞技体育是残酷的，这是多老的话了？”

“嗯，然后？”雷奥妮本来不同意王艾今天晚上还要加练，所以故意用话撩拨他。

王艾果断只好闭着嘴坚持把动作做完才咣当一声放下杠铃，扯过毛巾说了句“等我出来”就进了浴室，哗啦啦冲了五分钟再出来，接过雷奥妮的水杯一口抽干才一屁股坐下来。

“竞技体育的残酷性以往都表现在淘汰上，不管你准备了多久、不管你准备的多辛苦，上台较量三分钟，不行就什么也不是。在这里没有努力就会成功的说法，大多数情况下努力、还得是足够努力也只是让你还能吃这碗饭而已。”王艾摇着脑袋：“在足球这个第一大运动里，残酷性还要深入的多。比如五大联赛从全球征召好手，哪一个不是曾经的小天才？天才云集了才对。那样输的就更难受，我是说心理层面的难受。”

“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

“像他们这么惨的时候没有，但有过类似的。”王艾站起身拥着雷奥妮走出健身房，随手关了灯：“小时候我家庭条件特别不好，唉，我现在还记得我六岁生日的时候，我妈就给我煮了两个鸡蛋，我吃的跟什么似的，吃一个、留一个，留了三天都臭了。”

雷奥妮没说话，一边陪着王艾上楼，一边用手紧紧搂着王艾的手臂。

“那时候我就在练球嘛，我知道我的家庭条件不好，身体没办法打底子。而且我父母的个头也不高，身体素质也一般，所以我就猛练技术。我现在所有的技术，包括跑、跳、盘带、传球、射门甚至无球跑动、比赛阅读都是在那时候打下的底子。”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三楼，王艾打开书房瞅一眼，发现电脑什么的都关了，窗户也关得严严的，脚下不停、嘴里不停：“小学都跟我一边大，我是老大。初中就一年忙着学习没合练，高中加入校队。我们差着六七岁呢，我身体太吃亏了，压力很大，但还没绝望。可能是长期练球所以身体比同龄人好太多，勉强能跟在校队里混着。现在想来，很多时候不管是同学还是对手，对我多少都是让着的，但当时不知道啊，当时就觉得还行。真正绝望的是进BJ以后，老高上人大附中把我挑走了，我挑衅他。他当时才33，热血未冷的年纪，被我连连撩拨终于上了头，拉着我去和他的前队友啊什么的成年队打了一场。”

王艾坐在床上重重叹口气：“他妈的，真为老不尊。那场比赛虽然我脚下的球谁也抢不掉，但他们玩身体，不是撞我就是挡我，再不就拉我，我他么才12，我哪干的过他们？”

“高指导还有这样的黑历史呢？”

“啊，他那人啊，厚重朴拙，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你不知道我嘴有多损么？那时候刚学了哲学、心理学，总想找人练练，欺负他个初中毕业都费劲的跟玩一样。”

“然后你心态就崩了？”

王艾横了雷奥妮一眼，一把把她扯过来，抱在怀里啃了好几口：“崩个屁，我那时候还是有底气的，毕竟我的技术是真好，我就想的是你们丫挺的等我长大的，干死你们！”

“你没崩你还说这事儿？”

“唉。”王艾又叹了口气：“有信心归有信心，但绝望也是有的，身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以后技术就没用了。皮之不存毛将不附，我是从那次起深刻体会到身体的重要性的。再加上我开始进入青春期了，一辈子最后一个生长发育的机会，错过就完犊子了，就是从那时候起才开始疯练身体的。”

“咱爸一米七五、咱妈一米六二，你一米九二，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一方面。”王艾点头：“另一方面是家里的条件好了，最开始我们家种花的时候其实就不差我一口吃的了，但习惯成自然，穷怕了不敢花，我是长到10岁，就是上高中了，家里开厂子雇了上千人了才舍得给我吃。”

“黄欣就是那时候认识你的吧？”

“可不？那时候我们家就在城里买了房子，为安全还特意搬到了公安小区，就是出来进去全警察那种地方。我记得黄欣刚来的时候我爸妈太忙，她给我上课还帮我做饭，第一次打开我们家冰柜的时候指着龙虾半天不敢动，她不认识，以为是怪物，哈哈。”

“龙虾啊，还吃什么了？”

“什么好吃吃什么，我那时候正长身体也馋，换着花样要，我爸妈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觉得小时候亏欠我，反正只要我点的他们就给我买。当然我那时候也没啥眼界，吃的也就是肉了什么的，就龙虾还是客户送的才认识。要是现在，我得让他们从外国给我空运。”

“蛋白质？”

“对。”王艾点头：“那时候上课紧张，我爸妈应该是看了一些书，有空就给我做大骨头，蛋白质和钙都有保证，后来去国少也是去的早，老高跟我爹一样带着我，什么都教我，我吃的就更科学了，赶上身体的发育期，这不一下就催起来了。”

“所以。”雷奥妮靠在王艾的怀里抬头看他：“你没受到什么真正的打击，但你怎么狠心打击别人呢？”

王艾低头看了一眼狮子，神色又恢复到了冷酷的样子：“竞技体育就是这么残酷，打击他们是维护超级巨星的尊严，而尊严就是格调、格调就是权威、权威就是地位、地位就是收入。”

“至于他们，谁让他们吃了这碗饭还来挑衅我的？”王艾摸了摸狮子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