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大一部分的精神质问都被高歌挡下。
高歌发现,在情景剧中她的精神活跃受到了很大的抑制。
“一定是那个护士长给我注射的东西起效了。”高歌倒没有生气,她对这种注射剂起了兴趣。
“能够抑制精神活跃,而且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如果能给特殊人群使用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畸形的诞生。”
高歌对于造福世界没有太大的想法,但是这样能提高她的生活质量,降低她的生命危险。
高歌的躲避惹怒了两个枯瘦得护士,在一片黑暗中,两个护士的身体不断拉长,几乎顶到了屋顶。
粉色褶皱的护士服被漆黑的身躯撕裂吞没。
女性特质的嗓音扭曲变形,他们已经彻底放弃扮演人型。
漆黑的窗外睁开了一双双黑色的眼睛,戏虐好奇的观望着里面的情况。
“为什么没有遵守规定!”
高歌讨厌质问,漂浮的神经已经在两个“护士”身后组成了火炮。
两个护士,应该说这个疗养院并没有给她开火的机会,比起陈长那次,中品任务的畸形更富有‘智慧’。
“咕咕——”
“咕咕——”
一种奇怪的鸟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窗外的眼睛瞬间消失,高歌刚刚注意到,他的重心就开始偏移。
“不对,是疗养院在转……”
“是我在转?”
郑家裕惊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她在摔倒。
一直严丝合缝躲在高歌身后的郑家裕并没有被质问,两个护士的精神变化让他浑身僵硬,当视线看向高歌的时候却发现她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下,在摔倒!?
和常规的摔倒不同,好像是她的重心在移动,她站在了墙面上!
这一晚上见到的已经太超出他的承受力,僵硬的身体也瞬间被抽去力量,强撑着靠在墙上,或者说,是高歌此时所站立的‘地面’上。
鸟叫声顿时惊醒了整个疗养院,医生,护士,病人……所有靠近病房的人全都如行尸走肉般行动起来,朝着高歌所在的位置靠近。
“咕咕——”
……
诡异的鸟叫声又一次响起来,高歌表情僵硬的盯着那两个喋喋不休的护士,在她的重心再一次改变的时候质问再一次袭来。
尖锐的质问像一种指令,所有摇摇晃晃向在梦游的‘人’都集体停下了脚步,脖子折叠,头低的要埋进胸膛中。
尖锐的精神冲击铺天盖地的席卷起高歌的身体,相互挤压在高歌周围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
一道道黑色的细密伤口出现在高歌身上,整个人被撕裂。
像泄露沙子的玩偶,黑色的分散粒子源源不断的从无数的伤口中泄露出来。
“真是一点都不公平,精神房间的火药库有限,可同样作为承载体的分散粒子却是无穷无尽的!”
疼痛与不公平的恨意同时撕扯着高歌的大脑,蚕食到食物的饥饿畸形兴奋狂热怒号弯折着躯体,像是集体在跳一种诡异的邪恶舞蹈。
重心的转移而精神房间在高歌的大脑深处并没有跟着一起转动,她凭借精神房间就能清晰的分辨出究竟是自己的位置不对还是其他东西的位置不对。
但精神房间与高歌的方向不统一,链接就产生了扭曲,在受到精神冲击的时候她没能及时调动神经进行防御。
一个个人型如同破开的茧,黑色的巨大黑影撑起,瘦长的手臂疯狂的抓向高歌,像一群极度饥饿的人在生死交替的缝隙看见了一桌盛宴,饥饿将他们作为人的细胞吞噬,每一个都企图将她撕碎,吞吃入腹。
交织干枯的黑色手臂虚弱的挥舞,实际每一根手指都犹如锋利的餐刀!
郑家裕的瞳孔骤缩成一点,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用力挥舞着手上粗糙锋利的勺柄,疯狂的刺向那些数不胜数带着疯狂渴求袭来的黑色手臂。
这样的行为只是浪费体力的无用功,但高歌看向他的眼中并没有讥笑。
在那张被撕裂的带着诡异表情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冷静的骇人。
如果靠近,就能看见黑色死水下面的翻涌。
极度的恐惧下郑家裕根本感觉不到疲惫,但内心已经开始生出绝望,闪烁着的寒光的勺柄只是一下下的穿透那些黑色的手臂,完全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
他只能任由其一点点的吞噬。
“唉……”
在这片疯狂混乱的场景中,高歌的叹气声毫无影响,但窗户外面溶于黑暗的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了她,兴奋与蠢蠢欲动的眼神全都消失,有的疑惑,有的轻蔑……
所有‘观众’的视线都从主角身上转移到了这个小小的,随时就要在不起眼的节点消失的配角身上。
不知道高歌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叹气,而这一声叹气又表露出什么涵义。
“真是奇怪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沉,仿佛本来就没有打算说给任何人听:“明明看见了这么恐怖的东西,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不躲起来,就像我一样,丢掉作为人的身份,变成只会逃跑的胆怯,为什么这么坚强呢……真是,太令我羡慕了。”
好像这世界上只有高歌一个人是这样的胆小鬼,是这样屈于恐惧而甚至可以暂时丢掉最后尊严的……牲畜!
除了窗户外与黑暗相接的无数只黑色的眼睛,并没有人注意到高歌。
“嗬额嗬——”
从腐烂的发声器官中挤压出来的,混杂着水沸腾的尖杂,郑家裕发现自己确确实实伤害到那些怪物了。
他逐渐凝固的眼中一点点透露出了光亮,拿双在黑暗中也能闪烁的眼睛似乎就要逐渐回来了。
高歌很欣慰,也有些奇怪的东西沉闷闷的坠着她的心脏。
“坚强的人就是这样,在越深的绝望中,就越能够抓住一星半点的希望去挣扎。”
高歌深深叹了口气,和与自己不是同一类的人待在一起很累。
郑家裕的反抗起了效果,很大一部分枯手都不在激进,只有少一部分更加愤怒的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