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忆开始了在法国的留学生涯。
昂热在法国西北部,离巴黎不远,导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跟着大佬一起做项目。
文忆初来乍到,又只待个一年半载,所以老板只让她跟着另一个从中国来了三年的博士一起做实验。
留法虽然也没有法语要求,所以文忆也没学几句法语。还好跟着新师兄都可以用中英文交流。
她找中介租了离学校不远的房子,法国人除非必需不愿意说英语,所以大多数时间文忆都在学校待着,偶尔周末休息就顺便去打卡一下周边的著名景点。
她和吴南约好BJ时间中午一点打电话视频,六个小时的时差,刚好叫文忆起床。
“昨天几点回来的?凡尔赛宫逛了多久?”
“也就三四个小时,太饿了,不想在里面吃。”文忆睡眼惺忪,“光排队花了两个小时,以后再也不要周末去了!到家都半夜1点了。”
“呵,我说了你还不信。”吴南责备的语气都透着宠溺,“法国人出了名的懒散,你跟他们急可没用。”
“好吧,估计我这个月都不想出门了。”每天不过聊些琐事,文忆却总是滔滔不绝,“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家中餐厅实在是太贵了,还不好吃,我们打算感恩节去王涛家做饭。”
王涛就是带文忆做实验的“师兄”,今年三十,比文忆还小个三岁,但是长得比较成熟,性格慢热,做实验挺认真,教文忆也没什么保留。
吴南也听她多次提起过这位“师兄”,无形间开始警觉,“他不会要追你吧?”
这些年文忆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许闻教授早就告诉他了,只是文忆戒心重,拒绝人从来不心慈手软,所以没有掀起过什么风浪。
“不至于,他知道我结婚了。”文忆转动着无名指的钻戒,临走前她“偷”走了吴南抽屉里的戒指,来到法国就一直戴着,顺便挡掉这些乱七八糟的破桃花。
“我担心有人撬我墙角。”吴南打趣说。
“我还担心呢,吴老师年轻有为,又有房有车。”
“她们撬不动。”
“哦,那我这儿可不好说。法国男人的长相实在是太戳我了。”文忆故意逗他。
“我不介意,”吴南顿了顿,“我随时都做好了要把你抢回来的准备。”
“吴老师,我们有六个小时的时差。直线距离怎么也得一个跟斗云吧!”
“所以我订了下个月初的机票。”
文忆愣了一下,转而露出满眼惊喜,“真的?机票发我,我去接你。”
“戴高乐机场太远了,我直接到你那就行。”
文忆思考了一下,撅起嘴撒娇,“不行,我想去接你。”
十二月初,吴南的飞机周四晚上到,文忆跟导师请了假去机场接他,顺便在巴黎过周末,于是定了两天的酒店,打算把之前来不及逛的景点都玩一圈。
巴黎比D城还冷,文忆头戴白色毛线帽,大红呢子大衣里面搭着军绿色的呢子长裙,倒是很称圣诞节的氛围。她借了王涛的二手车,到机场的时候明显早了太多,只好在到达出口干等了两个多小时。
远远地看见吴南还穿着那件蓝黑相间的羽绒服,文忆笑了,却又怕太激动收不住不敢迎上去。
吴南也一眼认出了她,在外国人堆里找一个东亚面孔,还是很容易的。
他走到文忆面前,“Bonsoir,monchéri.”
文忆的眼泪立马就要绷不住了,向前一步抱住吴南,那句“我想你了”也梗在嗓子里说不出口。
吴南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说,“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文忆松开手,从他怀里出来,抹了一把眼泪,“没人敢欺负我。”一脸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说实话。
吴南仔细打量了她,看脸是圆润了,“那倒是,心宽体胖。”
“那是这边吃的太甜了。”文忆瞟了他一眼,抱怨道,“法国人吃糖跟不要钱一样。可丽饼全都是甜的,真想带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大中华的煎饼果子。”文忆不想在机场煽情,说完就帮他推起了箱子,一起往外走。
出了机场,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吴南在飞机上睡了不少,身体也还在BJ时间的下午,此时一点都不困,于是打开导航开车回酒店。
由于困了太久,文忆上车很快就睡着了,到了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文忆才想起来她订的是大床房,瞬间又清醒了。
吴南推门进去一看,没说什么,收拾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这样会不会太明显?文忆心想。
十二年前没完成的,如今名正言顺,总归要讨回来的。
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了,文忆走到门口,转动把手。
还好,他没反锁。
她复而又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什么事?”吴南声音有些慌乱,过了不到一分钟,听见里面说,“进来吧。”
文忆推门进去,看见他匆忙间只套了条裤子。
“就……看你需不需要帮忙?”文忆含糊道,她也只穿了内搭的打底吊带和短裤。
吴南也注意到了她过分清凉的打扮,喉咙一紧,“我没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洗了。”说着,准备拿着衣服出去。
“我有。”文忆伸手,虚虚握住他的手腕。
吴南停下,对上她的眼睛,仿佛明白又不明白,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文忆浅笑,借住他手腕的方向,顺势把自己往前一带,另一只手搭上吴南的脖子,踮起脚,“不如,帮我洗澡”。
她的唇不偏不倚地吻上他的。
被这突如其来的福利愣了三秒,吴南反守为攻,一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说是洗澡也还真的洗了,反正衣服是湿透了没法穿了。
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在脑中翻滚,终于随着日出逐渐平静。
他抚着她的脸,每一个细小的轮廓都与他的记忆重合,轻声叹息:“我以为真的要再等十年、二十年你才会原谅我了。”
文忆已然变成一直瞌睡虫,眼皮子都睁不开,在他怀里嘟囔:“你已经向我走了九十九步。”
她的食指和中指在他心口的皮肤上划动,“最后一步,我总该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