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光线下,十尊高大的魔神静立,那浑身燃着的灵魂黑焰丝丝缕缕的开始离体,一名名被华夏历史与记忆遗落的战士默默在不周山的脚下排开阵势。
远处,嘈杂的黑漆漆大地上,翠绿的秧苗齐齐破土而出,一层清脆的绿色眨眼间铺满了平原。
共工回头看着身后仅剩的数万战士,瞳孔颤抖不止......
当初四十万离家的儿郎,如今十去其九,而且还是......仅是,仅仅只是魂体。
共工的前方,当年大战中与异族那长翅膀的鸟人交织在一起的阵地上,这些悍不畏死的兵士依旧保持着当年冲杀时的悍勇。
“拥有你们,我何其有幸;跟随于我,你们又是何其的不幸悻。”
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哈迪斯听到共工的独白,回头想要让身后的英魂们上前安慰一下,可......
一张张麻木的面庞呆滞的杵在那里,他们......已经没有了意识。
现在的他们,仅仅只是保持着人形的魂魄。
他们刚刚战斗前,是否已想到了结局?
一股悲凉的感觉涌现心头,哈迪斯这一刻也不禁对这些远征的战士心生敬意。
“拉神!救救我们!拉......”
翠绿的平原上,那些埃及的战士们兴奋的嚎叫着,朝着远处的那条纵贯东西的河流,或者准确的说是。朝着河流上的那艘金色的太阳船狂奔,口中还在不停呼唤着拉的名字。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信仰——拉,已经不会再一次的庇护他们。
“叮。”
硬木敲击地面的声响格外清脆,莫名的波动再次淹没向一名名急奔的埃及亡魂,混乱的亡魂刹那间被这波动定在了当场。
“好了,你回去告诉刚刚离开的那小子,就说这些......”
共工略做停顿,在脑中换了数个名词后,才接着说道:“这些战士,以后他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好他们在这的生活,以及一切。”
“是,大人。”
哈迪斯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才意识到对方的话语所蕴含的意义,难道......
这一刻,哈迪斯想到了自己所在那方冥界中,名为爱丽舍的乐园,在那里,同样有着无数的灵魂悠闲地生活。
是了,是了。
哈迪斯看着身后取代了不周山原有山体挺立的土黄色‘光柱’,以及,身前远处那平原上,翠绿的秧苗,心中已然明白了共工所要做的事情。
“去吧,回去你的世界,这里......”
哈迪斯恭敬的伸手接过共工递来的两张纸人,侧耳静听着共工最后的嘱托。
太阳城的上空,倒挂的漫天箭雨淹没并处的十日,下方,城外的荒原上,一头头走出荒野的胡狼朝着太阳城的方向疾驰而来,这一刻,血脉中对于拉神的恐惧在阿努比斯的呼唤下被遗忘。
战斗,为了阿努去战斗。
漫天的箭雨刺破‘十日’,无数的火星飘洒间消失不见,天色重又黯淡下来的同时,原本凌空的巨大火凤也已消失不见。
阿尔忒尼斯张了张嘴巴,从南方天际的一处红点上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一旁围着拉的头颅的几名似乎对此早有所料的外国神灵。
被悲伤感染的阿尔忒尼斯终究是还是少女的心性,微薄的脸皮让她一时也有些不忍,但想起不知所踪的孟岩,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我的...我的同伴呢?”
陷入悲伤中的三男一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于阿尔特尼斯的话置若罔闻。
深吸口气,对于孟岩的担心促使着阿尔忒尼斯不顾礼节,一咬牙,直接开口喊道:“我男人呢!我男人去哪儿了!”
大声的斥喝打断了众人继续缅怀拉神的行为,奥西里斯诧异的看向面前这名一直没见过的异族少女,刚要询问,一旁早已了解了一切的阿努比斯开口,说道:“他在下面......”
“什么?你说什么?”
阿尔忒尼斯瞬间如那炸毛的狸猫般,弯弓搭箭,指着阿努比斯,质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阿努比斯看着少女,对于瞄准自己要害的那根闪着流光的箭矢置若无睹,回忆着拉伸的叮嘱,说道:“异族的的神明,未来,他有他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路要走,这里不是你的世界,离开这里,回去你的世界吧。”
“他还活着吗?”
阿尔忒尼斯见对方点头,心下稍安,微一沉吟,到:“那他......”
“离开吧,这样对你们都好。”
阿尔忒尼斯突地愣住了,还没说出口的问讯不由地咽了回去。
是啊,他有他的路要走,我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与其与他见面后再分开,倒不如自己现在直接离开来的好,或许再过几年.......
不,健忘的凡人大概不到半年就会将自己忘记,然后找一个同样是凡人的女子......
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自己一开始就该想到的。
想着,阿尔忒尼斯看向北方,被黑雨笼罩的北方,两行清泪悄无声息间沿着她的眼角滑落。
神灵啊!
无所不能的神灵啊!
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灵啊!
临河而建的孟菲斯城,王宫寝殿内。
“在神庙里我未曾救贡品的数量弄虚作假,更没有偷吃神的贡品;我从未做过让众神厌恶的事情,亦没有在我的地方神圣洁的神庙中做伤风败俗的事情;我未曾让人无端遭受伤害,亦没让孤儿的财产受损,亦没有让人挨饿;我没有无端杀人,也没有指示别人滥杀;我没有拿走献给死者的食物,亦没有在两性关系上变态;我没有加大或减小容器的数量我,亦没有改变丈量土地的尺寸;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们的人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真不是你的过错。”
年轻法老的妻子用着她一贯轻柔的话语安抚着快要奔溃的丈夫,环抱住年轻法老的手臂用力,柔软的身躯与他的后背贴得更紧了一些,随后,轻轻将自己的下巴搁到了法老的肩窝,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在他们毫无焦点的瞳孔上,窗外血色的尼罗河上已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动物尸体,一股恶臭更是随着嗡嗡的巨大绿头苍蝇四处飘飞......
埃及,已不再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