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潜爬上卡车，开车的云顿忍不住回头喊到，“你真是个疯子。”云顿搞不懂，林潜这家伙是怎么过来的，而且怎么敢直接冲过去的，人畜无害的皮囊下却包着个疯批。

副驾驶位上的吞弥虽然对林潜的本事有所预料，但看到他的行为还是非常震惊，只可惜他现在说不出什么赞美的话了，腰间被一颗子弹命中，虽然用衣服简单包扎了下，但依旧有失血过多的风险。

林潜瘫在后面的车厢里，他的身下是柔软温暖的羊皮，有些甚至羊角都没有脱离，与羊皮连在一起。躺在羊皮上的林潜喘着粗气，散不掉的血腥味与羊膻味一同扑入他的鼻孔，让林潜不由得咳嗽起来。

林潜不由得将脑袋探出车厢，外面依旧是一片雪白，稍微清新一点的空气让林潜神志清醒了些，但身下柔软的触感依旧在提醒他身边到底是什么。

软黄金，藏羚羊皮可以在国外卖出上万元，制作成披肩还能再翻个几倍。但这么多钱却是由一条条生命换来的，不知为何，林潜想起了泰莱斯通，那只并不算熟悉的怪兽，死后被分尸化作庇护所的资源。

唯一不同的是，怪兽由能力保护自己，猎杀一只怪兽造成的损失远远比不上所得。而一只藏羚羊？一些油钱，一些时间，找到了只需要扣动扳机，藏羚羊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潜太阳更低了，高原反应带来的头晕好多了，随后他便到了保护站。

卡车还没停下，曲格就从保护站里跑出来，他看到腹部中枪踉跄着下来的吞弥脸都白了。“叔！我叫了警卫队...我去给你拿药箱。”曲格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但他动作非常迅速，林潜和云顿搀着吞弥到屋内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药箱拿来了。

林潜接过药箱，拿出消毒水仔细一看，“这东西过期四个月了。”颠了颠手里的重量，林潜确定这里面的剩余也不多。

“没事，”吞弥说道，看云顿的表情，他并非不知道消毒水过期，但他们都没办法。吞弥咬着牙说道：“先把子弹取出来。”

“子弹还在里面！”林潜惊到，他握着消毒液的手差点一抖，“你该去医院，马上！”

林潜的声音有些大了，他看到旁边探出个脑袋的拉姆硬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吞弥摇了摇头，镇上的医生做不了这样的手术，要不然拉姆的爸爸也不会死，但这种话不能说。他固执地拿出一个镊子，“取子弹技术不高，我学过...”

“但万一有弹片残留，万一有脏器受损，到时候你就晚了。”林潜打断道，“我了解过这些，所以你得去医院，镇上的不行就去市里，格尔木市距离这里...”

林潜没有继续说下去，去格尔木市至少要半天时间，而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晚上即便有空调也撑不住，加上一路颠簸车震，吞弥就算撑到市里伤口也肯定恶化了。

咬了咬牙，林潜知道，如果不用奥特曼的力量，那么唯一能阻止伤口暂时恶化的方式就是现在把子弹取出来然后包扎。抬起头，林潜与吞弥对视了一下，“你早就知道？”

“二十年巡山队生涯，我早就知道。”

因为拉姆在这，林潜硬生生止住骂脏话的冲动，“希望这过期消毒水毒死你。”林潜这么说着，但已经开始拿纱布。

吞弥一声不吭地取出子弹，林潜顺势给他包扎，从白宏那里学到的包扎技巧长时间不练习有些手生，打结打到一半林潜还在疑惑是不是这么打的，不过慢慢地就想起之前的手感。

包扎完毕，吞弥就直接站了起来，“去把羊赶回围栏，我们...”吞弥话没说完就被林潜重新按了回去，“你必须休息，拉姆，看着你叔叔。”

听到有人叫自己，拉姆立即小跑着过来，云顿蹲下对他说道，“拉姆，看好吞弥叔，别让他再干活。”

“可是...”看着拉姆那对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吞弥顿时说不出话来，被拉姆半推半就地拉走。

一直到吞弥离开，曲格才松了口气，刚才情况那么紧急，他都不敢说话，“云顿哥，林哥，我去赶羊吧，你们快吃饭吧。”也没管其他人同不同意，曲格披了件外套出去了。

林潜看着往鼻子上涂药的云顿，“赶羊是指...”

“你今天看到的那些，”云顿揉了揉红肿的鼻子，林潜发现他的鼻子有些歪，“大概两百只，那些应该是这片土地最后的大藏羚羊群，我们修了个围栏，那只藏羚王很亲吞弥队长，它愿意晚上带着羊群回来。”

“围栏不会被发现吗？”

“围栏修在巡山队日常巡逻范围内，偷猎者不敢过来。”

“这样...”林潜思考片刻，“我也去看看。”

“诶！不吃点东西吗？”云顿将医药箱收拾好，“那么久没吃东西了，而且曲格搞得定，你还是喝碗热茶吧。”

但林潜没管，他直接打开门，深呼一口气后走到外面。顺着脚印，林潜找到了抓着大衣走着的曲格，“林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林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即便贴着暖宝宝，可可西里的寒风依旧能带走他身上的热量。“镇上的警卫队怎么样，他们能来帮忙吗？”

“他们也抽不出人手，”曲格纠结了一下，四处望了望，然后小声说道：“我听警卫队的叔说，上面有人来了，警卫队和边防部队都被调动待命，分不出人手。”

林潜瞬间就想到是谁干的，他微微点了点头，“快点把羊赶回去吧。”

曲格本来还想问问林潜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和吞弥叔他们一起回来，但林潜直接加快脚步，天气这么冷，曲格也没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没走多远，林潜就看到了铁丝网围成的围栏，围栏门上还有个警报器，转头看去，林潜还能看到保护站，如果羊群出事，巡山队应该能直接听到，但这个警报...有些太简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