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满二十岁的阿刺是青春洋溢的少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许愿精灵或迪奥小姐的气味,那么如今的曼玉则是御姐,她身上有种和性无关的性感,源于切身经历过生、死、活、生不如死,懂得万事看淡不与天争的道理,而这就像爱马仕或帕尔玛之水所营造的大地、书柜、无花果的气息。
野原云一声“打扰了”,随导游步入阴凉客堂,他见用餐环境整洁清爽,东家曼玉自由女神打扮,长发落肩,端庄不落俗套,也是肃然起敬,对小孬的推荐点头报以肯定。
“里面坐”,抬眼瞧见外面三人正在拴骆驼系马,曼玉开口招呼道,“七位吗?”
“是,有劳您给安排下”,小孬回答。
众人4+3的组合落座。野原云老板位,面朝室外,由于牵挂阿刺的缘故,他起身来到曼玉身旁,假装眺望风景。双象山道远在天边,田块分明,有些绿色,近处欧若拉河桥上,阿刺的队伍避让过又一路上山人马,正在缓缓离开,野原云庄重问起身旁曼玉此地人们作息,风土人情,水井分布,日落天气。
“这位先生不是来拜菩萨的吧”,曼玉道。
“呵呵。出来闯荡,应该先问风俗。我刚来这里做生意,南街开市贩牛的”,说着话,野原云接过曼玉做好的饼,罗森阿里赶忙上来搭手。
“哦。”
“对了,上山时,我听导游说,您之前做过织工,是吗?”
曼玉点点头。
“请教这里谁的刺绣工艺最好?”
曼玉转头,仔细瞧了眼野原云身上衣衫,然后低头微笑道,“您袖口领口的过金线铸符文,已经不是寻常人家允许能够穿着的范式,为何还明知顾问呢。”
野原云上下打量自己,然后道,“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平常人家,穿点没补丁合身的细麻毛纺遮身已经算是体面奢侈。而您整套衣衫布料泛着丝光,都出自云雉家的吉扎棉,又每英寸缝制23针,这些已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了,既然您能合体的穿在身上,那么毕定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所以我说,您是明知故问。”
“哦?原来如此。我还不知道这身衣服有这么些个学问。这套衣服我也是用两头牛,和一个朋友换来的”,野原云无中生友道。
曼玉闻言,随口一句“不好意思”,放下手中的面团,“嗯,光说刺绣有谁做的特别好,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吧。您要求特殊,期望与众不同,和人不一样,除了在纹式图案上下功夫,其余的,也就看是谁人给您做了。”
“哦?看谁做?”
曼玉扬起脖子,叹口气,手指山下西边。
“那边?”
“对。看见那所水泥房子了吗?就是那座,顶上有颗大蘑菇凉亭,可可爱爱,红色白点的。里面有个聚义厅,一等一的东西,里面的嬷嬷们会亲手做。还有些附魔的东西,我们叫做金不换,呵呵,意思就是金不换的。”说完话,曼玉又揉起面团来。
“那金不换的东西,有特别之处吗?”
“衣衫朝外给人看见的地方,都一样,就是内里会多绣上一对拇指大小六十四色的翅膀。”
野原云突然来了兴致,“那么精巧?”
“只有那家老祖宗亲手做的东西,才有这个标记。”
“那金不换效用如何?是如何才能得到呢。”
两人说话间,近处传来四声枪响,正午刺眼阳光下,时间忽然停止,只听得见乌鸦慌张震动翅膀。
客堂靠墙3人座位,野原云的贴身战士,卡姿兰大爷阿巴尼&三瓣嘴儒雅随和古尔丹,两人停下咀嚼,放下手中飞饼,屏息凝神,立起耳朵。这里又闻得客堂之外,有人咋咋呼呼跑来,“谁的骆驼谁的马,啊?”“就那么没眼色吗,都打警跸了,还不知道……”但见来者并非他人,正是我们熟悉的保忠保德,二保组合。
客堂里边,曼玉见势不慌不忙,继续煎打飞饼。野原云的家办阿里罗森,警觉起身抢在主子身前护卫,小孬从众姿态,而刚才暂停吃饼的阿巴尼、古尔丹则是各自果断按下F12,呼出外挂,一个坐标瞬移,穿模众人来到室外;只见他们二人平举大腿粗细、横肉爆涨的左胳膊,都使一招龙爪手,稳稳拿捏住保忠保德的太阳穴位,右手都是反手抽刀,要将杀人姿态。
时间在阿巴尼古尔丹亮出的刀锋上重新开始流淌。灰西装阿里探头定睛一瞧,“嘶”的一声,回头和野原云道,“耀哈纳司,看旗子上的玉兰家徽还有车灯,应该是富吉卡恰,文梓夫人的爹爹,小王爷的舅舅。耀哈纳司,潜龙勿用。”
野原云听完汇报,缓缓点头,迈步室外,开朗笑容道,“两位将军,不得无礼”,说这话,他又昂首挺胸,敞开手臂怀抱,朝着保德保忠又道,“两位,在下道个不是。我们刚来此地做买卖生意,将将是听见枪响,确实以为遇上打劫的了。”
阿巴尼、古尔丹接到指示各自松手,保德情急,突然又能说话,他便摆手踢腿,活络胫骨,不依不饶道,“两位将军?还枪响。枪响你听见过?别以为穿身附魔的衣裳吹牛就没人敢喷你。你也不看看老子身后是谁。还动上手脚了,不要命了是不是?”
保忠这边,也有些想找回场子的意思,缓过神来开口教育人道,“既然来做买卖,就得守着点规矩。别见人的头就攘就摸。老话说的好,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木匠的斧子,厨师的刀。哪一样是随便道句「不是」就能摸的。俗话说,和尚摸得我摸不得,就是这个道理。老实告诉你,要不是今天我家爷爷不高兴,不能破解,要不然啊,我这兄弟早就一个人打爆你们几个的头。好了好了不说了,快快,好狗不挡路,赶紧赶紧的吧,把骆驼跟马都给老子挪开。刚才掐头的帐,咱们改日再算。”
野原云满脸堆笑,示意和平,并不搭茬保德保忠的碎烦不停,他“罗森罗森”语音控制蓝西装家办为午餐埋单付钱,自己又潇洒欠身和曼玉道了句“店家,先行告辞。”
一行众人整整衣衫,来到虬曲老枝处取骆驼牵马。此时客堂靠墙阴处,还剩一位壮汉。你看他虎背熊腰,凳子不够屁股坐,膂力发达又大大胜过刚刚出手的阿巴尼古尔丹,他脸孔横肉不时抽动,好像中邪,精神涣散,一边吃饼一边拿自己那金色连着拉碴胡子的发辫抹嘴擦眼泪,似乎孤独徜徉于现实当中并不存在的华托。一两三四五,清点人数,最后还是袖子上别有二条杠的中队长阿里,跑去拉扯呵斥,哭泣的大汉才相当不情愿的起身。
另一边,见车队迟迟不能进前,那做主子的富吉也是暴躁推门,从他那缺一个大灯AKA夏侯惇战损edition的劳斯莱斯幻觉上下来。日光照耀,此人一米四五,身着T恤,脚踏京城布鞋,看上去甚是精怪老气,瘦骨嶙峋,脑门盆大童发,大眼无眉,塌鼻子,覆舟嘴,下巴缺颏,相貌不吹说鬼斧神工,简直人间少有,要不是得了泼天富贵,兜里有钱,人称爸爸,要不绝对没人多看两眼。
一下车,富吉卡恰也是撒泼卖弄精神,他哔哔哔哔,用英语来了四句诗定场诗,一套对仗联,五叠排比句,又八个歇后语。内容全是脏话,没人能够听懂说的是啥,但大家都听的起劲仔细,明白他很生气,特别是保德保忠,见到如此凌厉的主子气势,更是半跑半摔,赶紧上前,假装害怕。
“跪下”,富吉口喷唾沫星子道,“他妈的,六年了,你们云雉泰的两个女儿估计都不是雏儿了,都还是不肯给我送来和亲。说好的八年,我他妈等了是八年又两年,现在两年又两年。还有,我是太巴结你们家大爷云雉净了是不是?老子又交学费又出木材造学校,还每两年送个孩子来上学当质子。今天,今天居然他妈的,老子上山给你们家赶出门的喇嘛老二上贡都还叫我等。你们这儿太没规矩了,迟早要完。老子现在就走,你们滚回去跟你们主子说去。老子富吉虽然不是金谷,但好歹也是金谷和诸华他哥,容不得你们这么胡来乱掐。老子不干了。”
“爷,爷爷,先消消气。是前头路窄,又有几个刚来贩牛的,不知道规矩,我们已经扇过他们嘴巴,踢过他们屁股,叫他们以后见着咱神悦族的旗子都长点心眼,”保德跪在地上抬头道。
“路窄,你们他妈当我眼瞎?还是你们都他妈傻口,老子刚才说的就单单这个事吗?”
“爷爷,爷爷别动怒”,保忠开口道,“爷爷说的事,我俩确实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不好跟主子传呐。还求爷爷消消气,今天不能把爷爷伺候好,我们回去也是扒层皮。我们给爷爷磕头了,求爷爷开恩。对了,爷爷,要不这里歇息歇息吃个饼。这里吃饼特别划算,还能免费看攒劲的节目。”保忠说完,指指身后。
“吃你妈了个饼,老子不吃,吃不下,要不叫你妈来给我做。”
“这……爷爷要让我妈来做饼,倒是不难,我也愿意。就是爷爷您长命万岁千岁,我现在就去领她来,背她来,路程估摸还得万千百八十年呐。爷爷啊,还是先消消气保重身体的好啊。”
听完保忠说话,富吉原地卡了20秒光景。他倒没有断线,只是皱着眉头紧盯野原云一行七人四马八骆驼不紊不乱、端端正正缓缓路过身旁;他内心咯噔一下,自讨到“看这几人模样戳干儿,确实都没见过,但细品带头人的气质魂环逼格,却不在老夫之下。”
总所周知,人的大脑回路都是单线程运算,只要翻篇,便能既往不咎。思绪被野原一行人带跑后的富吉因此也是理智起来,他明白自己不受尊重,道理还是自己家门窝囊,开罪不起云雉族人。这里,他是又用起英语骂了套对仗联,撑一撑自己做主子该有的威福,然后甩甩手道,“算了算了。赶紧走,赶紧走”。
“啪,啪,啪啪,”警跸响鞭四声,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又行动起来。可没出两百来米,路过虬曲老枝,富吉又把车门打开。这次他窝着身子,好像尿急,蹦蹦跳跳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做贼似的窜进眼前客堂。
曼玉正在收拾桌子,她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臀部。但回头一瞧,她什么都没发现。继续收拾,古怪感觉并不消失。曼玉索性转身,低头一看,是见哈喇子直流,一脸狰狞饿色鬼模样的富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