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机械牛的一声令下,双头猫妖神情有些不甘,不过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它低语一声:“早就该如此了,果然是跟随这样的大王,也未尝不可。”
随后它招呼一声率先冲下山崖,它的身后,跟着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军队。
面对黑压压包围过来的大军,白杨先前觉得能杀出去的想法被他摁在脚底板使劲摩擦,数万只野兽压迫而来的感觉让白杨觉得自身的渺小,震撼的情绪让他的瞳孔微微颤抖,将要发生某些变化。
就在这时,一抹金色光芒照耀他的脸庞。是传送阵的光芒,一个圆形的魔法阵图从枪神的脚下向外扩张,在扩张到能够笼罩住白杨之后就停止了。
然后魔法阵图复杂的纹路开始交错流动起光芒,最后在枪神和白杨脚下形成一个漩涡。
吸扯力传来,白杨没有做抵抗,渐渐地,白杨和枪神的身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机械牛面前。
看到白杨两人消失,机械牛没有觉得可惜,甚至在枪神开启魔法阵时,它也没有冲上前阻止。
它就这么一步步来到白杨两人消失的地方站定,然后冷哼一声说道:“哼!传送阵吗?规则已破,看你还有几次使用权限,等着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艾尔文防线外某条偏僻的小径上,一个金色魔法阵一闪而过,然后凭空出现两个身影,自然是白杨和枪神。
“终于逃出来了。”白杨一屁股坐在地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给他疲惫的面颊带去丝丝暖意。
从降临到这个世界,除了刚开始想要摆烂在松软真丝大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外,白杨都没有好好休息。坠楼后的离奇经历,和来到异世界的陌生,让白杨太过急于了解这个世界,导致现在身心俱疲。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白杨起身,找了一条小溪决定洗把脸。战斗飞溅的鲜血多少有些落在他脸上,很不舒服。
来到小溪让,正准备洗脸,突然发现水中有个陌生,年轻清秀的人脸正错愕地盯着他看。白杨心头咯噔一跳,还以为碰见了水鬼。
不过白杨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原来那就是自己的脸,那张清秀人脸错愕地表情,正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模样产生的错愕。
白杨静静看着水中的倒影,清秀却不显稚嫩的脸庞,没有前世年近三十,一事无成,被生活毒打出的沧桑。
清秀的脸上滴滴血迹已经干涸,呈现黑褐色的一点点。双眼深邃却清澈,本来清秀的脸庞越看越能从中看出分明的棱角。好像一张白纸,因为白杨的到来逐渐晕染上颜色。
“我的到来是否给你带来灾难?”白杨看着自己的脸庞低声说,“没有记忆融合,也没有任何亲人,甚至没有存在的痕迹,你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看着自己穿越过来得到的身体,白杨一时有些感慨。
“这个重要吗?”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白杨吓了一跳,手一抖触碰到水面。顿时,眼前的人脸在激荡的水花中破碎。
“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白杨对着不知何时坐在他身后一块石头上面,正一脸忧郁的枪神。
枪神并没有理会白杨试图回避的话语,而是继续悠悠道:
“自己是谁真的重要吗?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像我们这样的遗失者,到底是玩游戏的人,还是玩游戏的人所幻想出的人。”
“现在,我对女孩的感情甚至大过对于孩子的感情。而收草莓仿佛也只是成为我存在所必须做的一件事。如果按照故事来说,傻子是无论有多傻,都不会放弃孩子的。可是我现在却找不到收集草莓的理由。”
“是什么导致我这样,我到底是谁呢?”枪神又六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被夕阳映照的脸庞差点帅瞎白杨的眼睛。
忽的,枪神转过头面对白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到:“你猜猜我找到答案没有?”
白杨愣愣看着变脸速度极快的枪神,似乎跟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在白杨想象中,那个为了孩子一句敷衍的话而努力无数个日夜的傻子应该是深情的,木讷的。
而他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举手投足间全是潇洒帅气的人,说句好听的就是无时无刻都显得优雅,说句嫉妒的话就是,无时无刻都在耍帅。
因为与心中想象不同,白杨就说:“你没找到吧。”
“错了。我找到答案了。”枪神接下来用灿烂的笑脸说出最无奈的答案:
“我不是那个人,我是傻子,却也不是傻子。因为那个故事,很多人都希望我能放下,觉得孩子不值得我为她做那么多,谁都希望我能跟那个一直默默陪着我,为我付出很多的女孩在一起。所以,众人所期待的,所愿意看到的我,就这样出现了。”
“而我为什么还在重复不知疲倦地收草莓呢?因为这是我存在的根本啊,如果没有我收集那永远凑不齐的草莓,也就没有了众人的意愿,也就没有了我的存在。”
“这世间的一切因果,谁又理解得透彻呢。”
“现在你清醒了,打算怎么做?”白杨问到,本该是自己的感慨,现在却被成枪神对他自己的倾诉。
“我决定要去找女孩,这是现在刻在我内心深处的情感。我不知道我这样做会怎样,也许我会消失,只是有些事情啊,总能让人奋不顾身去尝试,到了那时,谁还会去研究那个什么屁的因果关系啊。”
枪神收起他灿烂的笑容,眼神坚定,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这样子吗?”白杨看到枪神的变化,心中感触却不太大。人的悲欢本不相通,刚才白杨只是下意识的感慨,大半生都在与游戏为伴的他,其实并不太能理解这些感情。
虽然不太能感同身受枪神的情绪,不过枪神的话还是了坚定白杨的心。
“我就是我,变成什么样都是我,至于这具身体会不会有诸多因果牵连,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杨捧起清澈的溪水,猛地呼在自己的脸上,一阵清凉从脸庞传入大脑,让他精神放松下来。
然后他就这么一头摘进溪水中昏死过去。左手臂伤口上缠绕的布料,隐隐渗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