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中年妇女,死命地拽住了自己的衣服。
“再拖一拖估计警察就到了!”
大背头回头骂道:“臭娘们,快放手!”
“不放,就不放,今天你甭想跑!”
中年妇女抓得更紧了。
怒从心头去,恶向胆边生,大背头一咬牙,“这是你自己找的!”
他把半截锋利的啤酒瓶狠狠地刺向了妇女的肚子。
电光火石,眨眼就到,妇女根本就没想到这家伙敢下死手。
一时间,她竟然是忘了躲,傻在了当场。
“啊……”
后面,正准备冲上来帮忙的同事,也是吓得脸色发白,惊叫连连,“魏主任,小心……”
眼看就是血溅当场,这妇女不死也是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背头“哎呦”一声惨叫,横着飞了出去。
却是王泉出手了,更准确的说,是出脚了。
站在楼梯口,看了一会的王泉,这位“罪恶的克星”,终于还是没忍住,飞起一脚正中大背头腰窝。
偷袭成功,大背头应声倒地。
这时,饭店的两个大厨也是冲了上来,一屁股坐在大背头的身上。
这三四百斤的分量,差点把大背头的肚子给压炸了。
趁着这边混乱之际,屋里剩余的几个社会青年也冲了出来。
他们也顾不上大背头了,撒丫子就跑。
饭店的人反应过来,在后面就追,吓得这些人,连滚带爬,四散而逃,现场是乱作一团。
最后,有两个倒霉的,被饭店人抓住,和大背头一起被绳捆索绑押进了一楼的小黑屋,等着派出所来人。
王泉见了,摇摇头,“流氓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偏偏还都让我遇到了,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转身准备下楼,却被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叫他的正是刚才那个妇女。
这人看样子,也就四十出头,城里人不干田里活,没那么多风吹日晒的。
皮肤挺好,长得也漂亮,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王泉一愣,“这人看着咋有点眼熟呢?”
“之前见过吗?但是不可能啊,这县城我都是第一回来!”
正在疑惑之际,妇女开口了,“小朋友,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你叫啥名,阿姨可要好好谢谢你!”
“阿姨,不用,老师说,做好事不留名!”
王泉开启了装嫩,附带装X模式,转身又准备下楼。
妇女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就这样走了,可不行,不是你,阿姨今天可就倒大霉了!无论如何,阿姨今天都要好好感谢……”
说到这里,“咕噜,咕噜”,王泉的肚子叫了起来。
“阿姨,能让我先下楼,吃口饭吗?”
妇女脸色一红,尴尬地笑了,“行,行!”
“你想吃点啥,阿姨让厨房给你开小灶!”
一听这话,王泉双眼发光,咽了咽口水,“阿姨,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不客气啦!”
“客气啥,阿姨请客。”妇女倒也是大方。
说着话,两人来到一楼。
呼啦一下子,一群饭店的人都围了上来。
“魏主任,魏主任,你没事吧?”
……
“小孩,小孩,你真牛啊!真敢动手!”
……
你一言我一语,有和中年妇女打招呼的,有夸赞王泉的。
七嘴八舌,众星捧月,两人一下子成了焦点。
这时,王泉老舅也收拾干净了,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见一群饭店的人围着王泉,他心里叫了声“不好!”
还以为因为棚顶落灰的事,王泉和饭店打起来了呢。
于是,他大喊一声,“放开那个小孩,有事冲我来!”
就扑了上来。
随着这惊天一吼入耳,众人“刷”一下把目光全都落在了老舅的身上。
正春风得意,美了吧唧的王泉顿时就呆了,笑容僵在了脸上。
“尴尬,真是尴尬!”
“这一瞬,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老舅立时也发现了事情不对,赶紧伸手摸兜,掏出一把烟来。
开始给饭店的人分烟,他忙里偷闲,还不忘给王泉送了一把秋天里的菠菜。
老舅的眼神,王泉读懂了,里面写着十一个大字,“遇事莫慌,先抽根烟压压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舅这面的尴尬还没消灭干净。
门外又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个大姑娘。
“妈,妈……”
鹅蛋的脸庞,齐齐的短发,一身军绿色的衣裳,一把抱住魏主任,上下打量,“妈,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中年妇女口里答应着,把姑娘拉到身旁,一指王泉说道:“闺女呀,就是这位小英雄救了你妈,你快谢谢人家!”
标致的大姑娘一抬头,正迎上王泉那双闪着笑容的眼睛,惊讶道:“是你!”
王泉也是笑了,“白姐姐,你好啊!”
心中又是感叹,“这个世界可真小呀!”
原来这位正是白清丽,以前火车上卖给王泉儿童票的女售票员。
姥姥还打听出来,人家是属狗的,家住县城国营饭店里头,接的是她爸爸的班。
难怪刚才看见魏主任感觉有些眼熟呢,感情是白清丽的老妈,这娘俩站在一块,还真有那么六七分的相似。
“叫阿姨,小滑头!”白清丽掩嘴笑了。
“叫啥阿姨叫阿姨!”
“叫你阿姨,叫我啥?”
魏主任一生气在闺女身上拍了两巴掌。
“哈哈哈……”
众人大笑,王泉最是得意,全然不顾他白姐姐那犀利的小眼神。
“王泉,想吃啥,随便点!”魏主任又重新给甥舅两人安排了靠窗的桌。
一招手,又唤过来一个胖厨师,正是刚才压得“过江龙”嗷嗷叫的那位。
王泉笑道:“那咱这都能做点啥?”
大厨一挺胸脯子,骄傲地说道:“啥都会,你点就行!”
“啥都会?”
“必须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客气啥,反正魏主任出钱。”
“哈哈哈,好,那就简单点。”
“别简单,简单了,魏主任不干!”
“哈哈,好,那就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酱肉,香肠,什锦酥盘几,熏鸡白脸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
王泉笑呵呵地一口气报了二三十个菜名,这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胖厨师那面脸都绿了,赶紧打断,“小哥,停,打住!”
不待厨师再开口,王泉又是补充道:“我刚才说的这些啊,都不要!”
然后一笑,补充道:“你就给我两来个红烧肉和干炸里脊就行!”
“老舅,你说咋样?”
老舅的脸好像红了一下,干咳两声,伸手去摸烟。
胖厨师擦了擦额头的汗,乐颠颠地喊道:“小哥,你有口福了,这两道菜我最拿手了!尤其是那红烧肉,外酥里能,香甜可口,吃过的没有不叫好的,这要是再配上两碗大米饭……”
王泉早已是饥肠辘辘,听了这话,更是一个劲地咽口水,赶忙说道:“大哥,麻烦你快点呗,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吃!”
“王泉,恐怕你现在是吃不上了!”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先和我走一趟吧!”
王泉回头,一个身穿警服的帅气小伙,就站在他身后。
他还认识,这人正是中心街派出所的赵科长。
上午他送诈骗犯陈老六进去时,就是这位给做的笔录。
“这老熟人见面可是真快呀!”
王泉无奈又被请去了派出所做笔录。
和他一起去的,还有饭店的人,包括魏主任、大厨还有那个被调戏的小服务员。
老舅一直在外面守着。
等赵科长拍着王泉的肩膀,把他从里面送出来时,都是下午三四点了。
虽然是受了表扬,听了一番夸奖,但是这好听的话,也终究是不能当饭吃啊。
这时,王泉早已是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发。
这个时候,不上不下的,中午饭过点了,晚饭呢,还早。
“看来啊,我最近就是没有吃肉的命。”
王泉接过老舅递过来的玉米饼,咬了一口,又灌了口凉水。
想着那颤巍巍,滑嫩嫩,咬上一口能解上一个月馋的红烧肉,心里只能是暗暗叫苦啊,“人要是倒霉,这喝口凉水都塞牙。眼看到嘴边的大肥肉,都能飞了,哎!”
“没办法,眼看天色不早,先回家再说!”
“驾!”
老舅一声吆喝,牛车缓缓走向回家的路。
这面牛车前脚刚走,那面大树后头就闪出两道人影来。
其中一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正是水产市场的吴老板。
这家伙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王泉这小子不是吹牛,还真认识这派出所的人啊!这样看来,动他的话,事情还有点麻烦。”
他沉思了片刻,又回头对着身后的小弟,说道:“你赶紧去和二毛说声,让他带兄弟们先撤了,别动手!”
听了这话,吴老板的手下小弟,撒腿向城外跑去。
此时,王泉正躺在牛车上,望着天空发呆。
全然不知道,就是因为又进了一趟派出所,自己和老舅躲过了一劫。
这正是“祸兮,福之所倚,”出手助人,自己亦是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