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城百姓的确想出一份力,但其中究竟多少人有心就不清楚了。
毕竟站出来说话的永远是少数,多数人还是保持沉默的。
商夏目光轻轻扫过众人,神色淡淡地开口:“真要想尽一份心力,可做的事情就多了,大家可以有粮的出粮,有马的出马,有人的出人,全面做好与叛军作战的准备。”
她的态度很放松,既不强势,也不逼迫,好似要干什么,全凭自己的意愿。
众人都不由得对这位相府大小姐更多了几分好感,当即便有人迫不及待地表态。
“我家粮多,我出粮。”
“我家马多,我出马。”
“我家粮不多,也没马,但我兄弟四个,有把子力气。”
“……”
百姓们心中的热火被点燃了,大家纷纷说着要贡献点儿什么,为望京城守军抵御叛军出力。
当然,也有人保持着头脑清醒:“可是,我们没有兵器,难道要靠农具和棍棒与叛军拼命吗?”
“晋王私造兵器,已被没收。”商夏微笑,“我们不缺兵器。”
“那我们还怕什么?”有人挥舞起了拳头,满腔热血地说,“大不了命一条,和叛军拼了。”
这位头脑清醒的青年摇摇头:“我们没经过训练,怕是不能与敌人进行正面厮杀,否则,无异于送人头。”
“的确。”正有人要反驳他,商夏接过话头,“这位大哥说得挺对,不过,大家协助守军守城还是可以的。”
百姓们可以热血,但不可以失去理智,能有这么一个头脑清醒的,商夏觉得很好。
这位头脑清醒的青年不说话了,眼神却更加坚定了。
他不是普通百姓,是偷偷溜出来的世家子裴大少爷。
裴家门户紧闭,他却坐不住,出来探听消息,没想到目睹了商夏斩杀晋王,又号召百姓团结起来抵御叛军。
战九州看向商夏的目光则更幽远了,以他对商夏的了解,商夏绝不会把希望寄托于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
这些百姓或许有些作用,可以送点东西,激励守军,也可以帮忙搬搬石头和滚木,可他们绝对不能杀退敌军。
战九州觉得,商夏一定还有后招,这些百姓的作用可能不止于此。
人群之中,一个男人说道:“商夏姑娘,我们把家里有的都给你,只求能把叛军杀个片甲不留。”
商夏没回话,所谓叛军,也是他们的同胞,只是因为无法择主而被迫卷入这样一场战争。
若真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天幽国也就元气大伤了。
那战九州不知得有多高兴……
这场战争的准备工作得做,仗也得打,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弄得两败俱伤。
“你们可以推举出一些人来,负责征集粮食,战马,招纳愿意上战场的青壮年,我们望京城别的不多,人却是不少。”
“商夏姑娘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不知可否派一个来指导我们该怎么做?”
“可以。”商夏心里已经有了人选,龙瑜最为合适。
他已经把晋王府后山打造和囤积的兵器运出来,里面还发现了一批手艺精良的铁匠,以后为天幽国打造上乘兵器。
“余公公到。”就在这时,余公公的马车去而复返,一个小太监扶着余公公颤巍巍地从马车上走下来。
“商夏姑娘,太后有请。”
余公公脑门儿上顶着个鸡蛋大小的包,冷眼看着商夏,鼻孔里哼出的都是怒气。
太后得知商夏已斩杀了晋王,当场雷霆大怒,用茶杯砸破了他的脑袋,说他办事不力,连一个落魄的太监总管都对付不了。
太后怒气至今未消,整个栖凰宫都差点被掀了。
商夏点了点头,准备进宫,是时候露个脸了。
“商夏姑娘,你不会有事吧?”
百姓们也不傻,商夏斩杀了晋王,违背了太后懿旨,太后必然要问罪。
“不会,我是钦南特使,还要负责招待南黎国战神呢。”
再者,就是为了顺应民心,太后也不会杀她。
晋王已死,无可挽回。
太后召她进宫,是要用她来解决望京城的危机,可太后又不相信她能做得到,谁敢把一国安危系于一个相府之女身上?
可太后不相信她吧,却也没有别的招了。
说到底,太后召她进宫,无非是探底罢了。
再有,就是发泄。
“商夏姑娘小心。”
百姓们目送商夏离开,第一次,商夏感到了帝国阅兵式时才有的那种荣耀,无数双充满崇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
栖凰宫内,太后的神色已经镇定下来,慢悠悠地撇着茶水浮沫,却又不喝茶,只是不叫跪在地上行礼的商夏起来。
商夏暗自冷笑,这段位真是不怎么高。
她如今身体已恢复,还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儿的体罚,这比起她每日的训练,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至于太后的羞辱,则是皇权至上的社会任何人都避无可避的。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起来吗?”太后问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凡是太后娘娘做事,总是有自己道理的,只要太后开心,臣女受着便是。”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可她挺直脊背不卑不亢还浑身气势的样,便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行,那你就受着吧。”
太后脸部肌肉抖动,她倒要看看商夏能坚持多久。
商夏还真就不说话了,跪在大殿之中,绷直了腰板,就当是锻炼,索性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太后看她这副模样,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就在这时,望京城守军来了。
“报!紧急军情,三王叛军发动进攻,我城楼上守军人手不足,恐无法抵御叛军,宋将军请求支援。”
太后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她来回踱了几步,大步走到商夏面前:“说,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商夏微微睁开眼睛,抬眸看商夏一眼:“臣女跪在地上膝盖疼,没法说。”
太后深呼一口气,一脚踢在商夏身上,拿捏她?
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根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