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毫发无伤,仍旧一步步接近,但他终究不是李尘,就算有咒印护身,从脚下传来的炙热还是像凡人踩在尖刀上的痛苦,不见鲜血,但是痛苦到了极致。
这种痛苦让他难堪,因为他忍耐力不够,一步一惨叫,刚刚硬撑着自己喊出来的豪情,这一刻化为乌有。
想他出生虽然低微,可是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苦难,仅仅三两步就再也忍不下去,从眉毛到嘴巴写满了疼痛,嘴巴里又一次开始碎碎念,“李尘师兄,你可以的,我也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的。”
“李尘师兄,你帮我进入第一名门,又让我进了内门,当初光宗耀祖的愿景,都是因你而起,这十年我一直记在心里,一刻都不肯忘记。”
“这世上人人都能说你是凶物远离你,唯独我没有这个资格。”
他一咬牙,低头往前跑了两炷香的时间,一时间汗如雨下,鼻子皱成了横过来的川字,终究还是没忍住,泪珠子滴滴答答成了断线的珠子,哭着大喊,“疼死我了。”
像杀猪似的惨叫。
说到底,还是怂人一个。
偏偏这个怂人,现在做了一件让所有人侧目的大事、强事。
幸好,经过他刚不管不顾的冲刺,距离李尘越来越近。
因为他的惨叫,李尘回头看了过来,瞧着他的狼狈,呵斥,“快过来!”
李尘现在不能动身,因为天劫已经锁定了他,一旦动身,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天劫的范围或许都会改变,到时候难免引起更多变化。
胖子来到山脚,向上飞行,还是一寸一惨叫,杀猪似的根本没有停止。
直到他在山腰处落定,才踉跄躺倒在地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呻*。
从这里开始,天劫地火再也不会向他扑来。
因为有李尘在。
李尘一边压制了地火击碎了天劫,一边在胖子的肚皮上踹了一脚,看着他顺势滚了一圈的模样,气急反笑,“死胖子!”
胖子只是捂着肚皮呵呵直笑,他心想:老子生来就是怂人,到了将死的时候才算做了件大事儿,也值了。
休息了半晌,胖子抬头看李尘师兄在天劫里不断来往的身影,看那些足以轰破半个小世界的劫雷消弭,让万里之内都一瞬间闪耀,闭着眼睛流着泪呼喊,“师兄威武。”
他的境界实在是太低了,低到不能直视战斗的光芒,如果不是李尘有意护着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
不过他不在意,只是窸窸窣窣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取出一个个物件儿。
李尘无意间低头瞧了一眼,因为胖子取出来的物件儿乐了。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末了,这胖子还取出两葫芦酒来,闭着眼睛冲着天上喊,“师兄,忙完了下来喝两口。”
他取出来的那些菜,都是在李尘面前吹嘘过,说自家青梅一绝的手艺。
李尘哈哈大笑,一只手持剑斩断了天劫,另一只手摄了一葫芦酒水过来,在灭世的劫云下,面容忽明忽暗时,昂首喝酒,视头顶的天道劫难如无物。
咔嚓!
似乎是天怒,无数的紫红色的闪电同时倾泻,犹如一轮在半空悬浮的湖泊,全部落在李尘的身上。
李尘将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尽,一伸手在头顶化拳为掌攥起来,再挥手便将劫云如丝带一样扯下来塞进葫芦里。
再抬头,带着年轻的肆意张扬,酒后的洒脱大胆,冲着头顶苍天道,“你我交锋数次,你的手段我都已经知晓,屡屡都是无关痛痒,可还有什么新花样?”
执酒收风雷,敢问天上仙。
“这年轻人,竟真的不惧生死吗?这样的豪情和胆量,我的确不如他。”
这句话,竟是李长信说的。
他一直都看不起李尘,从心里对李尘有种种鄙夷,直到今天知道自己终将被撤去宗主的位置,有了几分平常心,才不得不承认,这洞天世界出来的年轻人,不只在年青一代成为翘楚,就连他也自愧不如。
生死在前,凶物劫难的威压是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他都心头沉重,那个年轻人面色自若,把一切看做寻常,还是自如地喝酒吃肉。
这一次,受李尘一句话的刺激,劫云久久不曾落下。
所有人都知道,下一道雷劫,必震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