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信在凌空寺外站立许久,到了他这个程度,其实极少会有心绪上的变化,一个人随着岁月和身份的变化总是更加淡然,说到底是因为觉得无所谓了。
但刚才看到担山两座山峰的变化,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些年里,似乎停滞了许多,因为他曾经比担山快了很多倍,现在却落在了后面。
担山的两座山峰已经演化成为秘境,外人瞧着只是山峰罢了,这种事情就算通天桥的人物也能够做到,只有七境的人才能感知,那两座山峰最终演化的尽头,是两个如小世界一样的秘境。
没有人知道它们真正的重量,但无论哪一座,都足以灭杀一场暴雨里雨珠子数量的通天桥。
担山离开后,并没有回头去看,他对亲手杀死李尘并不感兴趣,因为他知道,就算李尘不是世尊,身份也一定不一般,像这样的人要杀死一定很难,如果今天横生了枝节,最后让李尘逃脱,他最后也平白要有一个强敌。
相比之下,说一句话显然要轻松多了,他相信,李长信一定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劫云下,悬浮在天上的凌空寺越来越安静。
因为能够扛过第一场劫难的人太少,死去的弟子已经占据了十之八九,眼看着能够扛过去的人越来越少。
李尘发现,随着凌空寺弟子的死去,他们的敌手也在减少,那些天道化身会重新回到劫云就此消散。他心里觉得越来越怪异,因为这一切越来越像一场试炼,只是参与试炼的人大多死去,难度远超秘境传承。
李尘比他们要轻松很多,他的三个分身融合后,元力、佛力、甚至体法都达到了巅峰,而他的元力本身就已经超越了这个境界原本该有的极限,这一刻从皮到骨,一直追溯到心脏,都有种种能量交织。
他犹有余力去看其他人的处境,尤其是当初将自己带入凌空寺的玄立。
玄立和天道化身之间难分难解,他的背后以佛像将领域拓展出去,双手合十口吐莲花,每一朵都有莫大的威能,他身外有佛印千万,身体如同琉璃澄澈,不见任何尘埃。
李尘发现,这一刻,玄立和天将之间竟有一些相似,不过玄立有佛法万千,胜负早已注定,时间比自己耗费得久一些罢了。不过玄立的状态有些怪异,恍恍惚惚犹如在梦里,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天花乱坠,失去了焦距,往往后发制人,却不能在第一时间阻挡敌手。
也因为这样,他击败天将的时间延长,最后几乎是生生将能量完全磨灭掉的。
在这场杀伐里,没有人能帮助其他人,有通天桥想要帮助忘忧的弟子灭杀敌手,反被凭空出现的天劫击杀,一个眨眼成了飞灰尘埃。
直到,当那些化身全部消弭,几座山峦上下还活着的人屈指可数,到了现在,还能站着甚至还能喘气的,都已经是十分难得。
这其中有人借着假死逃脱,这也是常人不能的秘术,或许也是一种特殊血脉,能让天道都无法捕捉。
天劫交迭的空档里,玄立似乎终于想清楚了某件事情,他从刚才梦游似的态度里苏醒,转身向着李尘呼喊道:“不论你信不信,当初让你来凌空寺,我从未想过要真的加害你。”
他的态度诚恳,让李尘一时间不能分辨真假,但事到如今,这种话已经毫无意义。
因为头顶几乎压到大殿上方的劫云中,又一次在翻滚里出现了劫难。
从云端出现一只异兽,其形凶恶,其首状如龙,龙须摆动有飓风起,一声低吼四方动,只是在龙首后方,有四肢摆动,背后负了一龟壳,龟壳上有擎天柱似的石碑伫立。
这样的异兽,李尘只在典籍中见过只言片语,如:“一曰赑屓【避戏】。形似龟。好负重。今石碑下龟趺是也。”
传说中龙生九子,其中一个就是赑屃,又名霸下,也曾有传言说太古时期有先贤镇压水患,有霸下相助才一切顺利。
霸下从云端出现,从虚幻到凝实,最后投落了阴影,这是在劫云闪烁下出现的异象。
一声巨吼,和龙吟无二,龙息重重落在山上,只是被凌空寺的阵法阻挡了下来。
这道阵法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没有出现,现在在霸下的攻击下负隅顽抗。
只有玄立的眼睛里又一次开始了迷茫似的天花乱坠,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歇斯底里的悲愤,“它是要摧毁凌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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