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终究没能逃得过中午的红薯宴。
徐衡宴拉着她不让走也就算了,县衙的这帮官吏也拦着不让走。
一个个擦着眼角几乎看不见的泪花表示,没有谢公子哪有今天丰收的红薯,谢公子必须留下一起分享丰收的喜悦呀!
谢姜觉得现在就庆祝是不是早了点儿?地里的红薯不是还没开始收么,县衙墙角种的这几棵红薯能说明什么?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官吏们听到谢姜这么说,立马就激动得把他们刚刚算出来的,亩产的数目报给谢姜听。
他们刚刚跟世子一起算的,第一遍大家都以为算错了,于是又反复核算了两遍,确定他们算的数目没有问题。
四千二百斤!
种在地里的红薯产量不可能会比种在县衙院角的产量低!
也就是说地里的红薯亩产很有可能达到四千五百斤!
再疯狂一点有没有可能五千斤呢?
现在谁心里不是一片火热!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召集人手去地里收红薯!
都能想象得到那时候田间地头,一眼看去全是红薯的壮观景象!
谢公子必须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谢姜谢谢他们,谢谢他们全家。
田康太担心他家公子中午吃不好,特地叫了自家厨子过来做红薯宴。
县衙的厨子连红薯是什么味都不知道,恐怕不知道如何下手,他怕到时候一桌上全是蒸红薯煮红薯。
谢宅两位厨子出手,红薯宴便十分丰富。
拔丝红薯,红薯烧肉,香酥红薯片,红薯馒头,蛋黄焗红薯,红薯馅饼,红薯烙,蜜汁红薯,油煎红薯,糯米红薯饼,红薯丸子,红薯糕……
县衙众人看得两只眼睛都直了,花样繁多一张桌子都放不下。
“这些全都是红薯做得?”
“红薯竟然有这么多的吃法?”
“全都是用红薯做得。”
大厨跟班冬子快速利落的给大伙儿介绍了一遍。
县衙众人纷纷围站在桌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叹不已,没有一个人肯坐下来的。
因为他们这一桌尝个遍之后,还得去旁边那桌上也尝一尝。
谢宅的厨子亲自出手,当然一道都不能放过。
“这个拔丝红薯太好吃了,外脆内嫩香甜可口!”
“这红薯馒头才好吃,清甜而不腻……”
“红薯烧肉好好吃!”
“香酥红薯片太香了太好吃了,我以后每天都要吃红薯……”
“别想了,咱们顶多就吃这一顿,剩下的,八成全得留着明年育苗……”
“明年让整个宁河县的老百姓地里全都种上红薯!等过两年咱们就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红薯了!”
“那也得有谢宅大厨的手艺呀!不然就算给你红薯你能做得出来?”
“就算没有手艺也好吃的!尝尝这一笼屉的清蒸红薯块,清蒸出来的原汁原味,洗干净了切块蒸熟了就行,有没有大厨的手艺都能做。”
一顿红薯宴让县衙众人吃得热火朝天眼含热泪。
旁边小厅里是单独开席的徐衡宴和谢姜。
徐衡宴今天特别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平常徐衡宴的笑容,是温柔的春风轻轻拂过脸颊,今天他格外不一样。
虽然喜欢徐衡宴的女孩子很多,非君不嫁的女孩子也数不胜数。
可如果那些女孩子瞧见过此刻的徐衡宴,女孩子们这一生大概再也不会爱上别人。
谢姜都想掀了桌上的杯盘盏碟,将徐衡宴拆了当午饭吃了得了。
徐衡宴被她看得有点吃不消,“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谢姜满眼都是他的笑,心中邪念丛生,“我饿……”
小尾音儿勾勾缠缠似有魔力,徐衡宴垂下眸子,将红薯馅儿饼推到谢姜面前。
“你尝尝看这个红薯饼,有红薯的甘甜味儿,吃起来却不会觉得腻。”
“我饿得抬不起胳膊,你喂我……”
徐衡宴迅速拿起一块红薯饼硬塞进了她的嘴里。
省得她作怪。
吃个饭都不老实!
谢姜想咬断他的手!有这么喂食的吗!
都快塞进她嗓子眼里了!怎么不直接塞到她胃里!
“我记得你当时说,红薯的亩产是三四千斤,如今看来远不止,你是往保守里说得吧?”
徐衡宴盛了一小碗红薯粥放到她面前。
谢姜眼带杀气的瞪着徐衡宴,慢慢将嘴里的红薯饼咽下去,“我说的应该是至少三四千斤。”
看她噎得翻白眼的模样,徐衡宴忍着笑,“你怕说多了我们不相信?”
谢姜没好气的斜睨着徐衡宴,“眼见为实呀,你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怕吓着你们。”
徐衡宴道:“看样子红薯的亩产应该差不多有五千斤?”
谢姜点点头,“情况好的话差不多。”
徐衡宴尝了一块红薯烙,焦香酥脆越嚼越香,“在你们蓝雍那边,亩产量比较高的话,大概有多少斤?”
谢姜看着他。
徐衡宴道:“你说的我都信。”
谢姜端起小碗,一边吃粥一边道:“据说产量高的,能产一万斤。”
徐衡宴毫不掩饰他的震惊,只是看着谢姜半天没言语。
谢姜又道:“一万斤的只是少数,大多在六千斤到七千斤左右。”
徐衡宴低下头,认认真真尝过桌上的每一道,用红薯做的食物。
谢姜知道他是想起了那些,饿死的人和被吃掉的孩子。
谢姜看了他一会儿,吃完他盛的红薯粥,等他吃完放下筷子。
“老百姓天生就拥有勤劳的双手,再有你这样为老百姓温饱操心的身居高位者,老百姓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小谢,谢谢你把红薯带来大予。”
“我的根就生长在这片黄土地上,我当然希望这片土地能变得更好,这片土地上的人能活得更好。”
徐衡宴看着她微笑,眼底深处的柔情,让人不忍辜负。
谢姜也看着他笑,“你以后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不过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我做了惹你伤心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徐衡宴笑着问她,“你想要做什么?”
谢姜强调,“我是说万一。”
徐衡宴想了想,“会原谅的罢。”
这一瞬间他在心里做了最坏的假设,他发现无论她做了多么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事情,他都没有办法真的站到她的对立面。
谢姜笑得愈发灿烂明媚,“徐衡宴,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