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长长地一声叹息道:“大概是留下后遗症了吧?”
徐衡宴疑惑道:“什么是后遗症?”
谢姜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苦恼,“之前咱们两个流落深山,我每次都是靠着你睡的呀,所以现在明知你就在旁边,我不抱着你我心里就不踏实。”
徐衡宴一时分不清她这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要说她当时被他吓到了,心里始终留有创伤,他是信的,她是真的被他吓到了,还不止一次被他吓到。
他还记得她那红得像兔子一般的眼。
每次她睡得迷迷糊糊,还要伸手往他头上脸上摸索,想知道他头还烫不烫。
他还不止一次察觉,她偷偷探他的鼻息,生怕他悄无声息死了……
徐衡宴猜测或许与她年幼时的经历有关。
那时是不是有同伴在她面前死去?
然后就只留下年幼的她一个。
徐衡宴不忍揭她的伤疤。
只是一想到她年幼之时可能的经历,徐衡宴心中的怜意就开始泛滥成灾。
徐衡宴默默叹了口气,将一只胳膊伸了过去,“那你……”
他才刚开口,她就朝他滚了过来,将他的胳膊枕在脑袋底下。
明明她还一个字都没说,他就仿佛能感觉到她的喜悦,甚至能想象得出她的笑脸。
徐衡宴暗暗叹了口气,另一只胳膊抬了起来,无奈挡住自己的眉眼。
有时候明知道她是装的,十分里有九分半都是假的,可是哪怕其中只有一分是真,他也对她硬不起心肠。
他……
谢姜早就发现了,徐衡宴这人看起来高冷,实则最是心软。
她演技还没发挥呢,他就举手投降了。
“谢姜人呢?去哪儿了?”
翌日一大早路宝宏就接到禀报,昨晚那三个小子又来了,然后谢姜就跟那三个一块走了。
至于东边林子里看守他们的死士,还是一脑门子血晕倒在地的下场。
路宝宏当即就赶到了隔壁,站在矮墙外头,怒气冲冲的对徐衡宴道。
“徐世子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没有过分限制你们二人的行动,可这姓谢的一而再再而三,莫非真当我路宝宏是泥捏的不成!”
徐衡宴刚从厨房里刷完碗出来,一边慢条斯理放下衣袖,一边淡定自持的回应道:“路宝宏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路宝宏拧着眉,“什么事?”
徐衡宴道:“为了交换徐衡奕我自愿束手就缚,我是你手中的筹码这没有错,但小谢并不是,这些话我们已经与你说过很多遍,她跟过来只是为了与我作伴。”
“我是你手中的筹码,所以我一直待在这间小院里,不曾踏出半步,她不是你手中可用的筹码,你不能限制她的自由。”
“从未听说过如此荒谬之言!”路宝宏怎么能接受这种滑稽说法,“谢姜既然要与徐世子作伴,当然要与徐世子一起待在这院子里!”
路宝宏气得鼻孔都快冒烟,叉着腰在矮墙外暴走,“谢姜与徐世子是一伙的,她跑出去是要做什么,与东寨的人勾结对付我?”
徐衡宴冷冷清清道:“小谢是个关不住的性子,她只是出去随便走走,你不必想得太过复杂。”
随便出去走走?路宝宏怒道:“你们当我傻!”
徐衡宴道:“小谢身单力薄一个人,能与东寨勾结什么?”
就算她有些个人勇武,东寨就一定能瞧得上?
东寨历来排斥外面的人,对于东寨来说,他们和路宝宏有何区别?
即便罗寿与他们亲近些,罗寿只是个半大孩子,在东寨又有多大话语权?
至于他们救过罗寿这种事,徐衡宴是不会告诉路宝宏的,徐衡宴更不会告诉路宝宏,他们从一开始就小瞧了谢姜。
徐衡宴负手立在大槐树的阴影里,如同拔地而起的玉树,荒败的小院都似乎有了风格神韵。
“你们与西寨有什么样的牵扯,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哪怕小谢待在小院半步不出,你们与东寨也早就势如水火。”
对上徐衡宴清泠泠的眼神,路宝宏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眼,好像把他们所有的筹谋算计,全都看透了。
东寨确实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一个西寨就能将他们压得死死的。
有西寨和罗中通在,他也并不怕东寨。
谢姜更是他瓮中的鳖,只不过现在不方便下手而已,迟早要被他割了脖子!
徐衡宴说得有道理,东寨瞧不瞧的上谢姜还两说,就算真的勾结上了,也不会是他们和西寨的对手。
就算东寨瞎了眼,愿意谢姜这种人勾结起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再有几天……
他愤怒不满的是谢姜事事脱离他的掌控!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小命都攥在他手里凭什么还敢这么骄横!
徐衡宴道:“我与路氏无冤无仇,你们路氏之人是死是活我并不在意,既已落到你手里,我自会配合你安安分分做个筹码,但你也要识相一些。”
路宝宏听懂了徐衡宴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警告他不要动谢姜,甚至最好不要惹得他小相好不快。
“只要谢姜老老实实的,不要枉费心机,我自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反之如果谢姜有心作乱,那就不要怪他痛下杀手。
徐衡宴点头,“那就好。”
徐衡宴似乎默认了谢姜不会搞事。
路宝宏将信将疑。请下载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