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衡宴要是再看不出来,易砚亘和谢姜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那他这双眼就可以剜了。
易砚亘这反应分明像是被触到了逆鳞。
谢姜就是他的逆鳞。
委实不可思议。
徐衡宴忍不住怀疑易家跟谢家是不是早有往来。
易家是东南大族,东南大族与海商联系密切,易家与谢氏有来往……
也算合情合理。
否则易砚亘与谢姜之间的关系怎么解释?
谢姜在京城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魏国公府,之后到了宁河就更是一直待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机会与易砚亘发展友谊。
徐衡宴不由想到了更多。
易砚亘早先就提出,想要固海防建海军开海禁,是不是跟谢氏有关?
甚至谢氏在派谢姜来京城之前,是不是已经跟东南大族……
谢姜是什么时候来的大予?在进京之前是否身在东南?
易砚亘对谢姜的态度,让他没有办法不多想。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就算谢姜进京之前身在东南,易砚亘这些年也一直在京城。
只有两年前钱家被一夜之间灭族,陛下派易砚亘前去调查此事,易砚亘才在东南那边待了数月。
难道是那个时候两人认识的?
一瞬的功夫徐衡宴便想到了许多,但也有可能谢姜和易砚亘之间,就是在谢姜进京之后才认识的呢。
谢姜这家伙的身上,无论发生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应该感到奇怪。
他与谢姜相处的时间,也没比易砚亘多多少。
他不也一样将她视作至交好友?她有危险他甚至愿意以身涉险。
谢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没有活口就没有活口吧,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
听听她这口气!徐衡宴如何能放心。
“这次咱们侥幸逃过一劫,路煊父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黄兰山盗匪这回虽然元气大伤,但根基还在也不可不防。”
此次险死还生便是她自视甚高,不将对手放在眼里,才险些酿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谢姜望天,“知道了,知道了。”
看她傲慢自大鲁莽冲动的形象多么深入人心。
又是为自己精湛的演技骄傲的一天。
徐衡宴走到她面前,“跟你说个事。”
“嗯?”
“宁河诸事繁杂,我不好再耽搁下去,准备先行回宁河。”
她既然已经醒过来,她的心腹之人也都赶了过来,还有易砚亘护着,徐衡宴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谢姜马上想到了什么,“黄兰山盗匪趁着你离开宁河,赶来南龙坡救援我的时候,再次攻打宁河县城了?”
徐衡宴点头。
谢姜看着他道:“县城那边没事吧?”
就算徐衡宴听闻她遇险,离开宁河之时太过匆忙,后面宁河可能会遇到什么状况,徐衡宴不可能预料不到,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部署。
徐衡宴摇头,“没事。”
黄兰山盗匪敢攻打宁河,他自然要叫他们有去无回,哪怕他不能在宁河坐镇,他手下的人又不是摆设。
黄兰山盗匪此次损失不小,也是最好的剿匪时机。
谢姜知道他想趁此机会,将黄兰山盗匪一举剿灭,还百右百姓一个安宁。
“路煊父子走投无路,很有可能也在黄兰山匪窝里,你也不要操之过急。”
黄兰山盗匪固然不足为惧,路煊父子她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但父子俩好歹在军中多年,也不全是靠祖上的军功躺平混日子。
徐衡宴点头,“放心。”
匪患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至于急于求成。
“你身上的伤叫易安看过了没有?这么着急赶路不要紧吗?”谢姜看着徐衡宴上下打量一番,“看起来气色好像还可以。”
“你昏睡的这两天,便是楼大夫替我治的伤,楼大夫的医术如何,想必你是最清楚的,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
易砚亘听到这已忍无可忍,手中的茶碗重重落在桌上。
声音倒不是很大,但是有些突兀。
徐衡宴和谢姜一起回头看过去。
只见易砚亘面无表情,起身往小院外面走去。
从徐衡宴出现开始她就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眼主子都快黏在徐衡宴身上了!
徐衡宴要先行一步回宁河了,她是不是也想跟着一起回去!
他怎么能这么没有眼色还杵在这里!耽误他们郎情妾意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侯在小院外面的问枫,一面追上自家主子的脚步,一边频频回头看谢姜。
主子都被气跑了,谢姑娘居然也不追!
谢姜疑惑的望着易砚亘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何姑姑。
易砚亘好像生气了?
谁惹他生气了?
楼易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房间,院子里就剩下何姑姑,是何姑姑沏的茶不合他胃口?
何姑姑:“……”
她并不想背这口大黑锅。
易世子那显然是打翻醋坛子了呀,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浓浓的醋味,公子有了徐世子就一点闻不到了?
但是徐世子还在这儿呢,徐世子还没被公子收入房中,她也不好提醒公子,省得被徐世子知道了,她家公子已经脚踩了一条船,徐世子不肯上船怎么办?
徐衡宴早察觉了易砚亘对他有敌意。
也理解易砚亘的敌意从何而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谢姜也不会匆匆往宁河赶,此次也不会出事。
易砚亘既然视她为亲友,怪罪到他头上也是应当。
谢姜先把易砚亘的事抛到一边,问徐衡宴,“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稍后就走。”
如果不是她之前一直昏睡不醒,他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多耽搁。
现在她醒了,又有楼大夫和何姑姑照顾,他也能安心。
“这么赶?”谢姜回头冲着旁边一间屋子,“易安,徐世子要回宁河,他的伤要不要紧?”
楼易安的身影出现在窗前,“路上仔细点不要太赶,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再给配点药带上。”
徐衡宴向楼易安道谢。
谢姜看着楼易安道:“那我呢?”路上慢点走要不要紧?
楼易安砰地一下关上窗,根本不想搭理她,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徐衡宴看着她笑道:“你又不用赶时间,那么着急回去做什么?楼大夫也是担心你的身体,玻璃厂有田康太盯着,又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在这好好休养,等你伤势好些了,再慢慢回宁河也不迟。”
想到她之前匆忙从京城往宁河赶,只是因为担心他对上黄兰山盗匪,徐衡宴眉目间越发温润如玉。
“不管是黄兰山盗匪,还是路煊父子,我都应付得来的,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