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凤兰说:“那是因为他俩跟你婆婆亲,想让你婆婆风风光光地下葬。”
孔氏撇了撇嘴,“别提了,他们一点都不亲!我跟你子良哥成亲的时候,他两个妗子一家就送了两串钱,把俺婆婆气得不行,说她们来的时候还领着几个孩子,这两串钱还不够他们那些人的饭钱!俺婆婆这一死,俺公公镇不住他们那些人,以后他们家的人还不知道得刮走俺多少东西呢?”
徐氏和自强对孔氏经常来找季凤兰很是反感,但他们只能劝季凤兰少去王记杂货店,对于孔氏,他们当面也不好说什么。
这天午后,孔氏又来到了东方远家,徐氏正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推着那辆四个轮子的童车哄孙女睡觉。
“婶子,你在跟孙女玩啊?”孔氏笑着说。“哦,子良媳妇这一会儿闲了?”徐氏也笑着说。
“这一会儿没事,天热,店里也没有生意,我过来找俺弟妹说说话。”
“自强媳妇说她有点困,躺床上睡了。”
“没事,婶子,我进她屋里看看,我得说她,大白天的睡啥觉啊?”
徐氏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大概过了两刻钟,孩子在车里睡着了,徐氏就推着小车把她送进屋里。
走进季凤兰的住处,徐氏看见季凤兰和孔氏正聊得热火朝天,她们还一边吃着瓜子,瓜子皮撒了一地,徐氏不禁皱了皱眉头。
季凤兰站了起来,“小闺女睡了,我把她放到里屋床上去。”孔氏也站了起来,“小孩睡了,别把她再吵醒了,婶子,你也歇一会吧,我回去了。”
徐氏也随着走出屋子,她笑着说:“子良媳妇,我看你走路的架势,得是又怀上了吧?”孔氏回头笑了,“婶子的眼真厉害,都两个月了。”
徐氏关切地说:“侄媳妇,怀了孩子得在家里好好保胎啊,以后得尽量少出门!”
孔氏从衣兜里摸出一条手绢擦了擦嘴,“婶子,你跟俺槐花婶子说的不一样,她说我没事的时候得多动动,将来生孩子的时候不做难。婶子,你别出来送我了,我也回家歇歇,改天我再来找弟妹说话。”徐氏一时哭笑不得。
炎热的夏季终于过去了,地里的玉米、高粱都成熟了。老刘和天佑每天早出晚归,领着几个短工去地里干活,念先生也时不时地下地帮忙,并且揽下了中午给他们送饭的活。
秋收过后,接下来就是犁地种麦。
等这一切都忙完了,就已经到了深秋。东方远就请人在他家后院的一块空地上给天佑盖了三间土瓦房。正屋建好以后,几个泥瓦匠又在房子周围拉起一人多高的院墙,并且又盖了一间鸡架门楼。
念先生和老刘没事就到后面盖房子的地方去看看,有时还会给几个泥瓦匠提出一些建议。他们两个还给泥瓦匠们承诺,等房子建好、院墙拉起来、门楼盖好以后,就给几个泥瓦匠买几斤卤肉、一坛老酒犒赏他们,那几个泥瓦匠干起活来自然是格外尽力。
等院墙和门楼都完工以后,念先生让天佑拿着钱到王记杂货店买来一挂一千头的鞭炮在院子里放了。念先生没有对几个泥瓦匠食言,他拿出几串钱交给那个工头让他们到卤肉店去吃肉喝酒。
这天中午,东方远给等待的最后一位病人开了药方,他便拿着药方到药房抓药。过了一会儿,看再没有人前来看病,东方远、老贾、家旺、自强就一起回去吃饭。
午饭是蒸面条,面条即将出锅的时候,周寡妇放入一把切碎的蒜苗,使面条的味道闻起来很是诱人。
吃过一大碗蒸面条,自强就开始喝小米稀饭。喝了两口,自强问:“爹,今儿上午有一个人说他夜里盗汗,你就让他回家找几片桑叶煎服,这会中吗?”
东方远放下手里的饭碗,很有把握地说:“中,尤其是入冬经霜打过的桑叶效果更好。这个方子是你爷爷传下来的,我治好过几个这样的病!”
季凤兰笑着说:“干树叶子还能治病啊?”
东方远说:“人间无闲木,用对皆是宝。你爷爷传给我这个方子的时候,还跟我说了一个故事。”
自强饶有兴趣地说:“爹,你也跟我说说呗。”
东方远喝了一口稀饭,就讲了起来:“山西忻州有一个严山寺,据说在宋代时,寺里有一个监寺和尚,他的医术高明,附近的人都称他‘药王和尚’。有一天,严山寺来了一个游僧,他的身体瘦弱并且胃口很差,每夜一上床入寐就浑身是汗,醒来以后衣衫都湿了,甚至被单、草席也都湿了,这个病已经折磨了他二十多年,他多方求医都没有治好。
游僧来到严山寺的目的就是想找‘药王和尚’给他看病,但他因为自己身无分文,又跟寺里的僧人不熟悉,就想等等再说。
一天傍晚,严山寺的监寺和尚知道了游僧的病情后,便主动找到他说:“听说你夜里盗汗已经多年了,我有一祖传验方能治好你的病,而且还不花你分文,也没什么毒,你愿不愿意试试?”游僧自然喜出望外。
第二天天刚亮,监寺和尚就来找这个游僧,他带着游僧来到寺院外面一棵桑树下,趁晨露还没有干,监寺和尚采摘了一把桑叶带回寺中。回到寺里,监寺和尚叮嘱游僧把桑叶焙干研末后每次服二钱,空腹时用米汤冲服,每天服一次。连服三天后,纠缠了游僧二十多年的这个病竟然痊愈了,游僧对监寺和尚感激不尽。《神农本草经》里就说:‘桑叶除寒热出汗。’桑叶经霜打过之后药力更厚,老桑树的树叶药效更好。”
听他讲完,常氏笑了,“我听你爹说过,桑树浑身上下都是宝,树叶能养蚕,树皮能造纸,树枝、树根都能入药。”东方远说:“娘你说得对。”
徐氏对自强说:“自强,以后可得好好学习医术啊!”自强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