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暂止的琴瑟鼓钟,随着卫子夫走入厅中,再度响了起来。
仅仅几个步调,曹酩眼底就浮现了些许惊讶。
该说确实是特意经过了训练的舞女吗?这种在古典舞上的造诣已经不输后世的某些大家了,更重要的是卫子夫就没有经过那所谓的排练,纯粹就是即兴而舞……
再看刘彻,他脸上原本还有的醉态更是早就被火热代替。
果然,能够抓住机遇的人,其本身实力就不容忽视。
虽然曹酩跟卫子夫的关系较好,但平心而论,侯府中其余的那些舞女可没这水准。
又静静看了一阵,突然一枚果脯就砸到了曹酩胸口。
下意识转头朝果脯袭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刘彻正在对他招手,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小酩儿,过来!”
虽然一直看着卫子夫跳舞,但他确实没有忘记正事。
刘彻出声之后,曹酩就起身走了过去,在他身侧跪坐下来,随即抬头看去:“舅舅……有事情你也等到卫三姊这支舞跳完再说啊……”
刘彻脸色当即变臭几分,伸手过去揪住曹酩脸蛋:“你小子竟然还敢埋怨舅舅了?”
“赶紧告诉舅舅,此女叫什么名字!”
“嘶……舅……舅……你……你先松手!!!”
足足一阵挣扎之后,曹酩才带着满脸幽怨从刘彻手上将脸给救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还小、皮肤太嫩的原因,他现在对于痛的感知真的很敏感,再加上刘彻下手一点不知道轻重……
“快说!”
刘彻又一巴掌拍在曹酩肩头。
他当即就翻了个白眼出来:“舅舅你问的是卫三姊吧?”
“废话!知道还不快说!”
“她啊……”曹酩目光下移,最后于卫子夫身上落定:“她叫卫子夫,也是府上的舞女……应该说,她一家人都在府上。”
“我认识她也是通过阿母的一个骑奴认识的。”
“舅舅你还记得三年前那次狩猎么?就是那个骑奴救了我的,他叫卫青,是卫三姊的亲弟弟。”
刘彻眯眼思索了一阵。
“三年前?惊马的那次?他就叫卫青?”
一边低声默念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厅下正舞的卫子夫身上,眼底闪过一缕莫名之色。
三年时间并没有多久……
当时那次狩猎,还是刘彻亲手将曹酩抱上马的,而那匹马本来就是他的坐骑!
就算不去仔细回想,傻子都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但当时刘启并没有往下查的意思,仅仅就是将一切按死在了当时。
说过来,也算是曹酩给他挡了一劫……
理顺了这一切之后,刘彻就笑着在曹酩头顶轻抓了几下:“去给舅舅把住处收拾出来,今天舅舅不回宫里去了。”
这一瞬间他就已经想了很多。
这个名叫卫子夫的女子身份清白,而且是阳信公主安排来的,想必也是投桃报李给这女子一个机会……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相貌、身段也都属于上乘。
一切下来,刘彻倒也不介意给出这个机会。
曹酩略一愣神,随即看向刘彻。
这么轻松?
真的假的?
“看什么?还不快去找阿姊?让她帮我收拾出来一间屋子。”
刘彻倒也一点都不脸红,大大咧咧就说了出来。
而听到这句话后曹酩也反应了过来。
明白了,刘彻这是把所有问题都脑补到阳信公主头上去了……
这样就能解释为啥事情会这么轻松被搞定了。
不过这样倒是正好,省了很多事情。
曹酩随即起身,再度看了卫子夫一眼后,立即转身往厅外而去,丝毫不作留恋。
第一步已经走出来了,剩下的就看她怎么发挥。
回想起历史上卫子夫的一生,曹酩略一抿嘴。
应该不会出太多问题,只要她正常发挥。
一边想着,他就加快了脚步。
然而刚出宴会厅没走出两步,曹酩就一脑袋撞上了人,而后他就被抓住了双臂。
“酩儿,你这是打算去干嘛?怎么不陪着陛下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曹酩抬头,这才发现面前的是阳信公主。
“阿母?”
“你先前做什么去了,都找不到你人……”
阳信公主一指头戳在他眉心处:“先回答阿母的话,你不陪着你舅舅,自己跑出来了?”
曹酩抓住她的手指,拉开之后就笑了出来。
“阿母,舅舅他说今天不回去宫里了,让阿母你给他收拾出来一间屋子!”
“恩?”
阳信公主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其实说到底刘彻也不是第一次在平阳侯府留宿了,只不过以往留宿最多就是以太子的身份留宿的,自从登上皇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平阳侯府中留宿过了。
随即她就探头往宴会厅内看去。
内里景象入眼,她就无声地笑了。
曹酩也是学着她一样探头看去,厅内,刘彻已经将卫子夫拉到了身边轻声问着话。
卫子夫的脸上则是依旧带着些红晕,一边给刘彻添酒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看着倒也确实是有着些夫妻相。
下一刻,阳信公主就拉着曹酩转身离开。
走出去一段路后,她就轻声开口:“酩儿,阿母已经将那几个不听话送出府了。”
“卫家女的事情,你不打算跟阿母说说么?”
本来阳信公主也就是去处理一点小事,可回来的路上却听说了曹酩做的一切,然后她就转身去将曹酩做事留下的隐患给处理了一遍,正是因为如此,她花了这么久才回来。
曹酩则是憨笑一声,随即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唯独有关于卫青、霍去病的这个起因他没有去说。
毕竟这两人的功绩是以后的,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信呢?而且曹酩真要是说出来了,估计他就可以准备一下被烧死的前期流程了。
罪名就是妖言惑众。
也正因为是选择性地把真话都说了出来,所以即便是这一整个时代最了解他的阳信公主也没有看出来丝毫破绽。
“这样……”
阳信公主轻捏了把曹酩的鼻子。
“下次想做这些事情之前记得跟阿母先商量商量,知道你和卫家女亲近,但你要记住,你舅舅他终究是皇帝,有些事情,阿母做了没事,但你不能做,知道吗?”
曹酩自然也知道其中缘由,所以在她说完之后就立即点头应道:“阿母,我记住了!”
正如阳信公主所说,这些事情她能做,但曹酩绝对不能去做。
说到底不过就是有前例,汉朝长公主之类的,从馆陶开始都比较擅长给皇帝拉皮条,而这些事情,以她们皇帝亲姐姐的身份来说,做起来不止不会有错,甚至还算得上绝对正确。
毕竟皇子越多,国本越稳,而不会出现什么帝薨而无后的事情,大汉也不至于出现群龙无首的状况。
但是,从身份上来说,曹酩不仅仅是刘彻的外甥,更是臣子。
拉皮条这种事情,他就算只做了一次,日后这名声就能跟他一辈子,到时候也就不用说到朝堂上大展拳脚了……估计走在路上都会有人暗中戳他脊梁骨。
这就是大汉朝的以德行取仕。
“好了,阿母先送你回去休息,都这么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阿母吧。”
闻声,曹酩并没有回话,反而是咬紧了嘴唇。
不过好在被夜色衬着,其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一直到被送回房间,曹酩也还是没把刘彻可能要因为他那些话而对老太太动手的事情说出来。
“唉……”
随着阳信公主离去,他就轻叹了一口气出来。
“睡觉!!!”
先前之所以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不过就是因为一时的情绪上涌,除去这个,他很清楚这件事暂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为当时在场的也就只有刘彻和曹酩,所以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
就算没法搞定老太太,到时候也能凭借这件事在刘彻面前卖惨,刷一波好感。
可一旦这件事情提前被曝出去了,别说刷刘彻的好感了,以刘彻那记仇的性子,能不把他涮了都算好的。
刘彻跟老太太谁能活曹酩还是很清楚的。
毕竟要是按照这时代正常死亡的平均水准,估计刘彻都能把他给熬死……
而此时正打算抱着美人去钻屋子的刘彻自然不清楚平阳侯府中还有某个人正在腹诽他的小肚鸡肠。
当然,他现在也用不着知道,对比那个,眼前的美人显然更令他兴奋。
……
鸡鸣,朝盈。
曹酩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被子,伸手进去。
干的。
嗯……没毛病,岁数还不到!
看来春梦这玩意儿应该不是受身体影响的……
大早上,他就已经开始思索灵魂和身体二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了。
‘叩叩叩……’
敲门声落,阳信公主就推门走了进来。
在看清楚正睁着眼睛用被子将整个身体裹成毛毛虫的某人后,她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在床边坐定,阳信公主就伸手在曹酩脸上揉了起来。
半晌,过足了手瘾的她才笑着开口:“酩儿,快起来,你舅舅要回宫了……”
“阿母,你出去!”
饱受了一番摧残后,曹酩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你出去我再穿衣裳!!!”
阳信公主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到被子上:“你小时候阿母还少看了?赶紧起来!”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起身往门外走去。
带上房门的同时,也留下了一句话:“快点起来!先送陛下回宫了你再回来继续休息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