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神医建议竹言青给家里捎信,难道是出于好心?
面对眼前这位言家少爷、未来的言家当家人,好心自然是有的,掏心掏肺的表忠心那都是值得的,但也有些小心思,比如盘算着如果能攀上南都言家这样的高枝,未来指定不拘于桃花郡这样的边陲小地,南国方圆万里可不都是他的财富之地,日进斗金的格局都嫌小。
竹言青和二三一听,自然都明白他心里的小九九。
竹言青略作思考便说道:“我们这次出来,好多门第的少爷公子都是知晓的,遇到点小事,通知家里人,让我以后怎么在南都混,人活脸树活皮!”越说他眼睛瞪得越圆,似乎很气愤。
汤神医一怔,没料到驳了眼前这位公子的面子,一时竟然语塞。
二三接过话茬,比划着大拇指说:“对啊,我们少爷在南都是这个!要是这点小事就向家里救援,那就是这样了,丢人喽。”伸出小拇指指了指地上。
汤神医这才缓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两位少爷颜面大于天,大于天,是我失了言语,失了言语。”
说完低眉顺眼偷瞧眼前的两位少年,说道:“两位爷爷有什么吩咐?”
“哼!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竹言青站起身来,一拳砸在桌子上,怒目圆睁、满眼戾气,茶杯跳了起来,茶水溢了一桌子。
这倒是真话,一点儿做戏的成分都没有。
汤神医看到这架势,一脸诚恳,卖相很足,但是眼神深浅变换,老家伙老谋深算,心底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两位爷爷,可要小的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二三戏谑问道:“老神医,这么大家业当真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二位爷爷,不信小的真心言语吗,小的这点家业还敢叫大家业,小爷爷一个喷嚏,小的怕是死无葬生之地,为两位爷爷效劳,是小的上辈子积德行善。”汤神医说近乎哀求的说着,不过这话说的倒是真实诚。
竹言青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是自己爷爷辈却叫自己爷爷的老人,学着纨绔子弟的模样说道:“干啥嘛,我还没想好,我会来找你的,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去做,绝不会亏待你,更不会让你粉身碎骨。什么粉身碎骨,呸!不吉利。”
“是,是是,不吉利,不吉利。呸呸呸。”汤神医赶紧应承着。
说话间,尚丰羽扶着黄香香走出侧室,小厮也把抓好的药送到了大堂。
汤神医把药递到竹言青的手上,叮嘱道:“凉水下药,总共六副药,一天一副,这几幅药吃完身体大的方面就恢复了,我这还需要配点丸药,明天才能弄好,小爷在下送到哪里?”
“不必,我们会来取的。神医这单药总共多少银两。”
“不不不,今天几位爷爷来此,是在下八辈子修来的福,收钱减福,收钱减福,不收不收。”汤神医说话时,那位尿裤子的账房先生弓着腰,腆着老脸进来了,递给神医一张纸,好似银票。
汤神医接过一看,双手递向竹言青,俩眼眯成了一条缝,“言少爷,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日后万一见了,希望爷爷能记起小的这张脸。”
竹言青接过一看,原来是面值一百两的银票。笑呵呵的说道:“哎呀,这不太好吧,我们是有事求着神医,拿点钱是对的,哪能反着拿神医的钱啊。这不合适,不合适。”
说着,竹言青把银票向汤神医手中塞去,好像真的推辞一样。
“合适,合适。”汤神医双手摆的像拨浪鼓一样。
竹言青邪魅笑着,真是一副世俗纨绔公子做派:“当真合适?那我就笑纳了。”也不再推辞,把银票揣进怀中。
竹言青迈步往外走,尚丰羽走在后面,二三背着黄香香跟着。门口时汤神医还要送,被竹言青婉拒了,那位账房先生要送,竹言青微笑着没有说话,阔步向前。
出门时已是亥时,大街上行人不多,只听见对岸醉花林里欢声笑语。账房先生在街道拐角没人的地方“扑通”一声跪在竹言青面前,“两位祖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今天鬼迷心窍拿了二位的钱,该死该死,这银两奉上,望祖祖大人不记小人过。”
账房先生两手托起一锭银子,举过头顶,浑身颤抖,好像真的见到了祖宗一样,竹言青倒也爽利,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说道:“哎吆,这钱可大了啊,有十两吧。”
“祖祖哎,小人家小业小,这点钱自然不入祖祖法眼,望祖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账房先生不住在地上磕头,口中絮絮叨叨念念有词。
“起来,回去吧。今天小爷我高兴,放你一马,以后做事单凭良心,若要我在听说你吃拿卡要,当心你的狗头!”竹言青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着那账房先生如梦如幻,久久跪在当场。
回去的路上,几人嘘嘘不已,难怪山上常听老者讲“山下人上山问道,山上人下山寻道”。汤神医在桃花郡落得神医称号,医术自有其独到之处,其实是一位红尘捞金客,却打扮成仁心医者,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其景其情让四位山上人有了切身体会。
第二天一大早,二三早早的煎好了药,送到了两位姑娘的房间,这么殷勤二三都觉得奇怪,可惜生不由己,好像不为香香做点什么,浑身就觉得难受。
尚丰羽笑着打趣道:“香香,六哥熬的药是不是甜的啊,呵呵。”
黄香香脸红的像只熟透了苹果,不似北人女子那般豪迈,像是沾了南国烟雨。二三表面脸不红心不跳,手颤颤巍巍的端着勺子给香香喂药。
竹言青进门看见这一幕,也不搭话,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二三在那“故作镇静”。
良久,二三终于把一小碗药喂进了黄香香的嘴里,他长叹一口气,端碗起身看到站在一旁的竹言青和抿嘴轻笑的尚丰羽,故作轻松的说道:“药估计不苦,嗯,不苦。”做了个鬼脸,从俩人身边走了过去。
“六哥,待会我们出去办点事。”
二三挥挥手,“知道啦。”出门而去。
竹言青对尚丰羽说:“羽妹,你和香香在这休息,我们出去一下。”
尚丰羽觉得在桃花郡势单力薄,眼下汤神医暂时“臣服”,但是依然不足以和郡守扳手腕,便对竹言青说道:“青哥,现在汤神医表面俯首,郡守府的情况不明,青哥不可贸然行动,他们不知你是栖云峰少主,就算是知道了,这些人或许做出些出格的事,也未可知啊。”
“哦,不不不,羽妹,我们不会贸然行动,待会我们出去布个大局,稳吃郡守。”
竹言青说完和尚丰羽作别走出门去。 28614/11100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