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年嘉靖,岁次癸未,秋高气爽,紫气呈祥。王峰雄飞,卓立新容。谨以锣鼓雅乐,聊表欢欣之情,立碑铭之曰:
莽莽沃土,巍巍山峦。人杰地灵,民风淳厚,睦处以礼……时人杜讳安边公,教子有方,得中武魁。心系桑梓,举资集民,修文庙、铺康道、架福桥,自文庙至冬瓜屯百里长路……归真至善,功高德厚,流芳百世!”
“开始铺路!”
哗啦啦,在杜修明、杜安边、苏运成的带领之下,怀柔县发举的民役开始动工。这次发民役,只发这条路沿途的百姓,而且有工钱。官府给一份役钱,杜修明另外在给一个红包。
至于铺桥修路要用的物资,就地寻找一些,再找本地那些富商大户,都募捐一些。从县城东面的文庙,一直修到冬瓜屯。说是百里长路,其实有一百一十余里,还要夸过八座桥。
杜修明打算将文庙修一修,还夹带了一些私货。一般文庙,都是给读书人准备的,杜修明这次重修文庙,则是给武举人也立了孔夫子。
别的孔夫子,都是温良恭俭让,一副和蔼可亲老头子的模样。可杜修明新修的孔夫子,那是骑在战车上射箭的模样。www.jiangnanxs.com 江南文学网
历史上的孔夫子,也的确是文武双全的,特别是驾车、射箭。杜修明造一个“武孔子”,那也是说孔夫子武力值高,虽然偏了些,可没出格,谁敢反对倒是诋毁孔夫子了。
文庙里既然多了武孔子,就不再是文庙了,得是文武孔圣庙。杜修明趁机再兴办武科的私塾,每年从县中遴选武生加以培养。这武私塾,虽然是县衙办的,可背后却有杜家设立的奖学金。
等这些武生练成之后,送去京城参加武举,武举考中之后,全都会感恩杜家当初的知遇之恩。没考中的,就到杜修明身边,这一部分定会成为杜修明手下最忠心得力的人。
开工仪式过后,苏运成的心情好了许多。杜修明在他面前整了胡景思,他原本是十分不快的,可杜修明给他的好处,确实让他生气不起来了。
先是这修桥铺路、重塑文庙大功,让他能沾光,其次杜修明已然答应,在昌平下辖几个县,都设立漏泽园、居养院、安济坊这些能彰显政绩的东西,杜修明还答应给他在京城中找关系升官。
其实都不用杜修明再找关系,就凭着他在做出来的这些政绩,都能稳稳地升为布政使、按察使之类的大吏,再不济到富裕府县,任一方知府,那也是别人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
当然,杜修明给出的条件,自然是要换回来一些东西的,杜修明只提出两个要求。
一是让苏运成少管最好不管怀柔县的事情,杜修明做出来的事情,多半有些惊世骇俗,要是别人随便能插手,那一件事都办不成。杜修明同时也答应,绝不会闹出怀柔县,更不会弄得民怨沸腾。
二是让苏运成提供便利,杜家给昌平办了这么多惠及民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全都白出,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
从辽东每年有大批的人参、皮毛涌进来,昌平乃是京师东北门户,凡是进入中原的货,有半数以上要从昌平过。其中皮毛什么的,大件货物都是正经经商的在贩运。可人参就不同了,只有两种办法流入。
除了女真、高丽等国连年入贡,以使团的名义进行朝贡贸易之外,剩下民间的那些人参,几乎都是走私。无他,一根人参而已,价值不菲,却十分好藏,随便丢在马车底下,别人便寻不到了。
故而朝廷根本收不上税,全让外族人发财了。每买一颗人参,就是给女真增加了军费,对大明而已,不过是让那些大官贵族,在床上多硬朗片刻罢了,太得不偿失了。
杜修明想要的,就是打断这条路。昌平本地,严查人参走私,凡走私贩卖的一经查出,不仅要没收,还要翻十倍罚税。如此一来,必然不敢走昌平贩运人参。再去别的地方,就要绕路,花费更大。
这时只要苏运成提供便利,再让贾家出手在昌平之外,将人参收进来,光明正大运到昌平,假模假样收一点重税,再运去京城出手。
中间商赚差价才是最狠的,贾家可以既在关外压价,减少外族利润,还能在关内抬价,拿那些大官贵族的钱造福百姓。劫富济贫,岂不妙哉?昌平建这些个政绩工程的钱,自然就是从这里面出了。
只要控制得当,就能保证这条商路不断了。等贾家做上手了,再让其他本地大户参与进来,有肉一起吃,这也是苏运成最惊喜的一件事。
这些事,若是都办成了,自是利在千秋的。杜修明举行了开工仪式,又带人去沿途勘踏,将整条路的线定下了。忙了几天,才回到冬瓜屯。却不料才到村口,杜安边却在这等了很久。
看到杜修明回了,杜安边赶紧上前道:“修明啊,贾永良昨天来了,一直跪在家门口,我说你出去了,他偏不信,说要一直跪在那里,等着你出来他才起身。看那样子,是来请罪的。”
杜修明走到杜安边跟前,笑道:“爹,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做什么,叫人去把我喊回来就成了,你现在可是怀柔首富,坐土旮旯上面不合适。”
杜安边回到:“少扯,这又不是京城,不讲那些虚礼。什么首富不首富,照你那么流水的花钱,迟早有喝野菜粥的那天……”
这次修桥铺路,杜安边是全程没参加的,哪怕石碑上都是记载他的名讳。他原本以为,杜修明就把村口的路修一修,在村外面那条河上修个小桥就算意思到了,哪里知道杜修明要修百里长路,架八座桥,还有修文庙。
败家子,妥妥的败家子。
但钱都花出去了,杜安边也没办法了,他接着又道:“修明啊,不说那些事情,这贾永良跪在咱们家门口,快两天了,水米未进。他要是死在咱们家门口,这算谁的?我听你说让他当咱怀柔县令,可得赶紧过去瞧瞧。”
负荆请罪,杜修明心底还有些奇怪。话说贾家兄妹在这里闹腾两三月之久,他贾永良为何不管一管。
打听的消息,是说贾永良外地经商去了,这倒有些蹊跷。贾家生意多在本地,他一个家里的少东家,举人身份,到外地抛头露面干什么。
杜修明带着疑问,回到门口一看,贾永良已然面无血色,昏昏欲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