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三场比武开始之后,张延龄便深居简出,一直待在家里,外面的客人也不见了,只有他兄张鹤龄去过家里。”葛景回到:“在山里,老奴派人盯着了,杜修明肯定是能中进士的,但陛下说,这场武举的名第,不在场内而在场外,老奴不解。”
“葛景啊,你怎会不知朕的想法?朕是你看着长大的,朕所思所想,你肯定早就猜到了。”朱厚熜笑了起来,虽点明了葛景的小心思,但对葛景这个态度还是十分欣赏的,他道:“这场武举,朕要用人,张家要捞钱,其中还有杨阁老。”
“杨阁老?他是文官,这武举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要借陛下和张家角力之际,来一个作壁上观,得渔翁之利。”葛景皱着眉道:“若是这样,陛下可千万不能和张家翻脸。退一万步说,张太后是自家人,杨廷和可是外人。”
葛景的话,让朱厚熜微微一愣,但随即道:“修明和朕说过一句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言之有理。朕和张家争的,是兵权,兵权在手,杨廷和不会有异心的。更何况杨廷和四朝的忠臣,何必在这个年纪,背负一个背主的骂名?”www.jiangnanxs.com 江南文学网
听了这话,葛景低头道了一句陛下英明,接着朱厚熜道:“场外的较量,自然是张家与朕的较量,只有朕压制住了张家,才能从武举中选到朕要的人才。朕与杨廷和要分食张家,而张家势大,不能鲸吞,只能蚕食。”
葛景应了一声,低头下去找陈寅、王佐了。张家具体在做什么,葛景知道,但不能说。伴君如伴虎,装傻藏拙比耍聪明要强得多。
但他又不能全不知道,刚才葛景禀报的,说张延龄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只是张家表面上大致的状态,稍微上心一点就能知道。有点上心,可又没有越俎代庖,葛景的这个钢丝绳,踩得十分准确。
陈寅和王佐,分工明确。王佐负责监视皇城内各大臣在朝时的风声动向,陈寅则是刺探大臣下班之后,在家里的活动动向。
这种本事,锦衣卫自建立以来从未丢过。前朝武宗时,天子不问朝务,还敢封自己将军出门带兵打仗,把政务全都交给别人,凭什么有这等自信?自然就是靠的这种情报网。
朱厚熜收回了大内禁卫的兵权,紧接着就收回了这种情报网,王佐来到朱厚熜面前,拱手道:“主子,这次武举,张家没安好心,那个兵部左侍郎余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没为主子着想,只想着自己的名利。”
“倒是朝中对这件事,没多大关注,文官根本不关心,整理前朝史料,应付几个府报上来的旱情。余刚和张家似乎商量好了,不想掀起多大的浪来。外头的事情,我不清楚,还得问陈寅。”
“主子,头一场、次一场,他们用的伎俩,我都跟主子说了。这第三场,余刚将三鼎甲之二,让给了张家,二甲三十人,分给了张家二十人。其余五军都督,各自分了一些,剩下一个三鼎甲,则是内定给了杜修明。”陈寅禀道。
“还算有良心,还记得大明朝是朕的。三十三个名额,张家分了二十二个名额,五军都督府,分了十个名额,朕分一个名额,一个!”朱厚熜大怒道:“他们要知道,大明是朕的,大明的百姓是朕的,武进士是天子的门生。就给朕分一个,还要朕感谢他们?陈寅,第三场比试,全凭本事,他们有什么办法,将三鼎甲都安排好?”
“办法就在那每人一个锦囊之内……”陈寅似乎是将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低着头将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而在京城外的山上,杜修明等人绕着山脚走,一路上小心翼翼,并未碰到埋伏下来的精兵,倒是遇上了其他几个武举人,双方势均力敌,互相忌惮,碰面之后便分开走了。走了半天,到了傍晚时分。
杜修明看着四周,树高林密,叹了口气道:“就算玩吃鸡,也没有一局玩三天的道理,我算漏了一件事,这破地方不刷毒圈啊。”
易勇魁看了看张荣,似乎在问张荣杜修明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荣笑道:“易兄,少东家说话,向来如此,有时候连我也不懂什么意思。”
一路上,杜修明和张荣的对话,易勇魁听了许多。但十句里面,肯定是五六句听不懂,剩下那三四句里头,还有些不明白的词。一开始易勇魁以为,这是杜修明特意防着他的,但听到后面,他也觉得,这根本就是杜修明与众不同。
易勇魁暗暗心惊,眼前这人,来头不小,可本事也不算小,不愧是早早定下的三鼎甲人选。那张荣是个有本事的,在杜修明面前没有半点屈居人下的委屈,反而是打心眼里佩服,从这里就能看出,杜修明不简单。
不错,易勇魁早早便知道杜修明乃是三鼎甲人选之一。在他的锦囊之中,地图只是一个幌子,里面写了一个任务,才是重中之重。三鼎甲的人选有了,而二甲三十人之中,也定下了九个人。
这九个人有特殊任务,那就是协助杜修明,以及张家定下的两个人夺取三鼎甲。等到事成之后,这九个人至少能有二甲的名额。这九个人,自然是余刚仔细挑选的,无一不是老成持重,又有实战经验的。
易勇魁看了一眼杜修明,道:“杜兄,天黑赶路危险,咱们得找个地方歇息下来,我看这地方就不错。咱们领了军粮,都是生米,也只能凑合嚼一些吃,吃不下那么多,明天带在路上,一边赶路一边嚼。”
杜修明却摇头道:“要吃就得吃好的,怎么能吃生米?这是实战,在大漠打仗让将士们吃生米,这样士气会高嘛?张荣,去收拾点柴火,咱们生火造饭。”
张荣丝毫没有犹豫,点头便去找柴火去了。易勇魁赶紧劝道:“杜兄,这山林之中,还不知藏了多少人。天黑之后,谁也找不到谁,可要是生起火来了,咱们岂不是自己暴露了?”
“易兄啊,你听说过飞蛾扑火嘛?”杜修明说了一句啊,四处看看,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点点头,便低下头挖起了土。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些大叶子,拿出叶子将那些生米加些水包在了一起,然后埋在了土洞里。
盖了一层土之后,上面仍然是一个十分简易的土灶,这时易勇魁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杜修明拿着柴火,想办法点燃火之后,笑道:“二位,上树吧,只等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