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你这是做了什么,让那林景言都追你追到宁亲王府来了?”
挥挥手示意那前来禀报的侍卫退下,周延儒一脸惊奇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顾明泽,他颠了颠手上那薄薄的请帖,忽然有些好奇。
林景言他是知道,做事一向谨慎小心的很,那胆子不会比兔子大上多少,自从进京之后,就一直窝在家里,很少出门。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敢上宁亲王府来,给顾明泽递请帖,他这位表弟,那得做出什么样的事,才能把林景言逼成这样,连理智都不顾了。
“八成……是我今日借平宁举办宴会,私下里见了林家姑娘的事情,被他这个做哥哥的给发现了……”
从周延儒手中接过这张请帖,顾明泽打开了看了两眼,瞧着那锋芒毕露,没有任何掩饰的愤懑语气,摇头笑了一下,心中有些无奈。
从上次慈安寺的时候,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林家大少爷对他的警惕和戒备。
现在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对方就发现了不对,查出了自己在其中的手笔,更能印证他所感觉到的这一点。
对于是否是林黛玉回家后,主动的将这事告诉了林景言,那顾明泽想都没想,一方面,是他相信林家姑娘是不会这般做的。
那样剔透的一个人,就算是真的要拒绝,也该是当着他的面,不会私下里再反悔,从背后捅一刀。
更何况,若是林黛玉主动说得,那林景言绝对不会气到失去理智,他人还在平宁侯府呢,就直接追上门来了。
林景言现在这么生气,恰恰证明,林黛玉回府之后,什么都没说,瞒得严严实实的。
“平宁今日的宴会是你让她开得,为的就是见那林家姑娘,人都已经定了亲了,有了未婚夫,你行事应该慎重一点……”
听到顾明泽这么说,周延儒的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他自认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可像是这种觊觎别人未婚妻的事情,他也是很看不惯的。
便是没有关系的人,他都很鄙夷这种行为,更何况顾明泽还是他的表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比他亲弟弟还亲,他自然就更不能看着其行差踏错了。
是以这会,周延儒的面上已经没有之前随和的笑意,而是变得极为严肃,眼睛中射出凌厉的光芒。
“殿下,你是知道我的,我若是真喜欢林家姑娘,那便早上门提亲了,哪里会给赵文卓机会,现下见那姑娘,不过只是好意提醒一句罢了……”
被五皇子这凌厉的眼神盯着,顾明泽心中一紧,知道林景言这一招,真的是起到作用了。
不过他面上却是毫不慌张,神态自若,甚至还微微笑着解释了一句。
“提醒什么,人家姑娘有什么好要你提醒的,既是定了亲的人,便离得远一点,免得坏了你名声不说,还害了人姑娘……”
狐疑的瞅了自家这表弟一眼,没有看出什么的周延儒,倒是没有发火,只是又出声警告了一句。
做人嘛,那都是有着自己底线的,而周延儒的底线,这也是其中之一,不能让人跨过去的。
“林景言当年在扬州,也算是为殿下做了不少事,他父亲现在又是一品大员,有交好的价值,而且前些日子,在慈安寺的时候,我与林家姑娘也见过一面,算是有缘……”
“如果不知道,赵文卓身上有不妥的地方,那也就罢了,既然因缘巧合知道了,总不能不知会一声,让人往火坑里跳吧……”
对于五皇子的警告,顾明泽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就仿佛自己真像是所说的那样,没有半分的私心,那模样看得周延儒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只是他到底在宫里面待过很长的时间,从小在阴谋里打转,还是下意识的便发生了顾明泽话语中的漏洞,半信半疑的问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倒是也没有错,可如果真是这样,你大可以告诉林如海,又或者是林景言,直接去找人家姑娘,那算怎么回事?”
五皇子抓重点的能力极强,单单这一句话,就让顾明泽找不到理由去辩驳。
不过顾明泽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敢说这样的话,自然能找得回借口去圆,当即便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道:
“五皇子有所不知,那林景言防我就跟防什么似得,我说得话,他如何会听,至于林如海,那就更是不容易见了,会引起旁人多心……”
“更何况,我与林姑娘也算有缘,虽然自知处境不好不想拖累了她,可眼看着她就要掉到泥潭之中,若是不去提醒一二,如何能忍心呢……”
说着,顾明泽面上露出了些感伤之色,那自哀自伤的模样,一般的男子做来,只会让人皱眉,可他露出这副落寞孤寂之态,却看得让人心里难受。
“你这是什么话,堂堂永宁候世子,便是娶公主,那也是绝对够格的了,怎么就成为拖累旁人了!”
原本还满腹心思,都在自家表弟可能走在人生岔道上的担忧,可一听到这话,一瞧见,之前还淡然平静的表弟,现在忽然变得落寞黯然的模样。
周延儒顿时把刚刚想要教训自家表弟的话给忘了,他皱着眉头,便有些不悦的说道。
作为军队中打过滚的人,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自哀自伤的人,就好比现在的太子,哪怕与他没有仇,那如此表现,他也是很看不惯的。
只是这样的处事标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遇到自家表弟的时候,就全然变了一个样。
或许是当年,在母族出事之后,第一次去永宁侯府的时候,那个毫无生气,透着慢慢绝望气息的身影,与之前活泼的表弟,反差实在是太大太大。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只要顾明泽一出现落寞的神情,他就条件反射的会想起来吧,而只要一想起来,对于自家表弟没有自信的行为,他就只剩下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