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已:都市之君临神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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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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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呕……”

梁是非艰难的扶着冰冷的墙,吐得脸都绿了。

晚上十点,这座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小雨中,让白天咄咄逼人的热浪稍有退却,但却多了一丝烦闷。雨丝飘在脸上像半透明的丝带在面前拂过,不真切,却能淋湿人。

但无论是晴是雨,城市的夜晚总是不安静的,马路上的车辆在雨幕中排着长队,交通拥堵的现象到了十点才略微有所缓解,滴滴声混合着充斥着天地间的沙沙雨声,听起来那么喧嚣,但每个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撑着伞,小小的空间隔绝了雨丝,也仿佛隔绝了世界,每个人都那么孤独,不关心别人,只低头看路。

中秋晚宴如期举行,在离公司两站路的“福月楼”,因为把车借给了同事,梁是非是蹭另外同事的车来的,但因为不同路,他得自己拦个出租车回去。虽然借车的同事说十点会把车开回来还他,但—颗红心两手准备,梁是非并不太指望同事真能来还车

宴会无非也就是公司高层讲讲话啦,大家鼓鼓掌啦,然后开吃,大家喝呀喝呀,喝到认不出来旁边坐的是谁为止,席间满是同事们拍马屁和领导吹牛逼,以及杯盏交击的清脆声响,听的人迷迷糊糊,不会喝酒的人也喝得不省人事,脸上还挂着憨笑。但梁是非今天有些心不在焉,领导讲话的时候他低头看着手机,以至于领导讲完了他都没反应过来要鼓掌。

然后大家掌声雷动,赞扬领导说得好,公司对员工福利好云云,梁是非心里却烦躁的很。

他脑中挥之不去的是两个字,“骗子”。

晚宴从八点喝到十点,哪怕是无心喝酒的梁是非依然也是喝大了,趁着没人再给他倒酒的功夫,梁是非掰着手指算算,九十十一,嗯,有十一根手指,那应该是喝了十一杯,然后“啊”的一声打了个嗝,梁是非感觉喉头一滞,赶紧捂着嘴起身冲了出去。

于是此刻他扶着酒楼外墙,吐的稀里哗啦,东西没吃多少,光特么喝酒了,难受。

这面外墙实际上在酒店门口的左侧面,酒店门口有一块草坪,搞的还挺高大上了,而酒店跟旁边商铺的交界处呢,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不咋起眼,但是脏乱差,很多喝高了的食客一时半会等不到厕所的使用权,只好选择来这里一吐为快。酒店以前也管,但是人家要吐了你不能让人憋回去啊,实在不行万一吐你一脸咋整。所以酒店专门请了人来收拾这个缝隙,倒也不太管了。

吐完了的梁是非直起了身,头还有些晕乎,蒙蒙细雨已经淋湿了他的头发,水滴顺着脸颊滑下来,像汗—样黏糊糊的,并不好受。

酒店门口除了草坪就是一条挺宽的马路,六条车道的,因为早年这边开发的时候没考虑太多,所以没有停车场,很多小车停在路边,梁是非眯着眼扫了一下,没有自己的别克。看来同事靠不住。梁是非嘀咕着。

这个酒店所处的地方其实离梁是非的公寓还挺远的,打车得花二十以上,这里是老城区的边缘,新的市中心已经转移了,这里就理所当然的萧条下来,而且由于离工厂太近的缘故,这里不少老房子都面临拆迁,但一些服务性行业还是保留了下来,比如餐饮,“福月楼”好歹也屹立了二十多年了,不少人吃惯了这里的味,哪怕住的远,逢年过节也过来吃,所以生意倒也红火,别的行业已经陆陆续续搬家了,留下的住民要么是没钱搬家,要么是老了,不想动。这里靠近工厂的方向也有这座城市最大的城中村,几乎全是私搭乱建的违章建筑,低矮的平房和简陋的仓库纵横交错,不过面临拆迁,曾经热闹非凡,现在无人问津。

所以出了“福月楼”再往前走百来米,进入快要拆迁的城中村地界,就凄清的人迹罕至了。

福月楼周边的几间商铺已经打捅了,本来就没什么人,更不会营业到那么晚,不过商铺门口的霓虹灯招牌还都亮着,远远看上去,也称得上五光十色。

灯红酒绿。

喝高了的梁是非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没水平的成语,还并不是太能搞清楚什么意思,毕竟他现在可是数手指能数出十一根的醉鬼,能站起来都不容易了。

梁是非扶着墙,感觉腿有点软。妈的,才喝了多少就走不动路了,真衰。梁是非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

天地间都充斥着细雨滴在塑料上的那种沙沙声,听久了会有些麻木,感觉对什么声音都不敏感了。梁是非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总之黏糊糊的,突然,他听到沙沙声之外还有些别的声音。

人声,有人说话,从梁是非吐过的那个缝隙里面传来。好奇的梁是非探头往里面瞅了一眼,其实这个缝隙穿过去就是酒店后街,只有条很窄的路,路对面是一些低矮的房子,错综复杂的小巷在里面织成一张网。梁是非没去过,但想想也知道,一些社会底层的人住在那里,推小车卖麻辣烫的老头儿,摆摊卖自己做的鞋垫的老太,被家里赶出来早就不管死活的地痞无赖,以及为这些人提供服务的最底层的娼.妓。这些房子大多都是四五十年前建的,跟靠近工厂的城中村差不多,不同的是这里还住着人,因为不在工厂范围内,政府也没那么多预算去安置这些人,所以这里没有面临拆迁,依旧住着很多人,拥挤且阴暗。

想来那边说话的人们无非也就是混混啊什么的,放在白天的梁是非绝对不会去关心,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梁是非突然有种穿越缝隙去到那边一探究竟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酒精上头,或许是因为烟雨朦胧,也或许是因为心中烦闷。

梁是非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怕踩到地上的呕吐物,溅起来弄脏自己的裤脚,他走进了这个缝隙,空间骤然变窄,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空,此刻还黑的什么也看不到,灯红酒绿的世界,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光,都被他抛在身后,细细的压成了一条线,逐渐远离他。梁是非越走越靠近那边的缝隙出口,有人讲话的声音逐渐变得能听清了。

"..…给哥哥们玩玩儿啊~”

“就是就是,又不会怀孕….…”“哈哈哈哈……”

靠近出口时,梁是非听得很清楚了,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是光天化日,啊不对,月黑风高下地痞无赖调戏良家妇女。这样的对白如果出现在电视里,下一幕一个英雄就会从天而降,把这群人渣混混揍的落花流水,然后美女楚楚可怜的抱着英雄的胳膊说:“英雄你好帅,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然而出现在现实生活里,梁是非大抵能想象一下他们用吸劣质烟熏陶出来的大黄牙啃良家妇女的画面。

这都什么玩意。

梁是非摇摇头,他离出口仅一步之遥,那边的光是黯淡的红色,那边的地面是坑坑洼洼的,那边的……总之,他再踏出两步,他就彻底钻出这个缝隙了,他就,正式要面对着一幕将要发生的强.奸现场了。

理智告诉梁是非,转身走,别管闲事。

但梁是非喝高了,理智早就顺着食道吐出去了。

其实梁是非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就只是傻了吧唧的想去瞅瞅。所以他没有停下,径直走了出去。

眼前豁然开朗,但浓厚的夜幕也压得他有些头晕目眩。这边是福月楼的后街,也是这座城市最后一片住满了人的拥挤的黑暗的城中村,跟福月楼酒店相隔仅仅一条不到十米的坑坑洼洼的窄路,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那里连灯光都没有,这照亮眼前的暗淡红光,来自福月楼倒垃圾的后门上的霓虹灯招牌,福月楼的福字还有左半边不亮了。

红灯,流氓,这后街给梁是非一种莫名的风月场所的味儿。接着梁是非就看到,在黯淡灯光的笼罩范围边缘,四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围着一个女孩,女孩靠着墙,一直低着头,半屈着腿,瑟瑟发抖,好像连站着都费力,双手抱在胸前,刘海挡住了脸,加上光线太差,看不清长相,但看得见纤细的身材,快垂到膝盖的双马尾,黑色的小短裙,以及破破烂烂的黑丝袜,白白的大腿从丝袜的漏洞透出来,像上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

美艳又纯净,不可方物。

梁是非吞了口口水,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大腿多好看,而是他看到这四个混混流氓都转头看着他,为首的一人手里还握着把小刀。

“臭撒比,”那个拿小刀的混混举起刀比划了一下,“想管闲事?”

“快滚!”另外一个也附和了一句,这个声音听起来像公鸭溺水了发出的惊恐的叫喊,看来是之前说就是就是又不会怀孕的那位。

梁是非冷静了一点,虽然酒精让他到现在为止的行为都像是喝高了,但他在看到刀子的瞬间就冷静了一些。废话,这种情况谁碰上了都怕啊,别说喝高了,就算是嗑药了也得清醒。

虽然梁是非并不算太清醒,他腿还有点软,不然已经拔腿跑了。

开什么玩笑,梁是非怕死的。大部分普通人都怕死的,哪怕生活再不如意,再绝望,面对恶意和刀,大部分人都怕的啊,只是梁是非跑不动,另外,心底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憨屈,又好像更强烈一些。憋屈嘛,梁是非忍了八年,而现在他却不曾后退,可能并不全是腿软的原因,他心底的这股感觉挥之不去。

“那个……”梁是非开口想说点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也像一只溺水的公鸭,不同的是他更惊恐一些,仿佛忘记自己会游泳的那种。

谁知,为首的那个拿小刀的混混,把头一歪走了过来,肩膀一甩一甩的,气势活像一只雄赳赳的公鸡,手中的小刀反射着黯淡的红光,此刻像游戏里强化了的屠龙匕首,挨上一下,灰飞烟灭。

“啪”

“废物,”混混过来打了梁是非一巴掌,“管老子闲事,活腻了?”

实际上这个混混不傻,他怎么会随便招惹一个不属于他们世界的路人?只是现在的梁是非,看起来太衰了,头发乱糟糟的,在额前湿成一缕一缕的,面色惨白,一身酒气,两眼空洞,像路边最最卑贱的小草,谁都能去踩上一脚。而精虫上脑的混混正是瞧不起这样的low逼中年人,喝的神魂颠倒还来管闲事,所以上来给了他一巴掌吓走了事,他还要办正事呢,嘿嘿。

被打了一巴掌,梁是非心里的那种感觉更甚,但他本能的低下了头。

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年轻时的梁是非真的很优秀,自信,敏捷,能干,聪明,任何年轻人的优点在他身上尽显无疑,所以他才能毅然决然拒绝家里给的工作出来闯荡,可是如今八年过去了,江山没改,梁是非却变成了一个圆滑,市侩,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他曾经最讨厌的那一类人。眼神空洞,为活而活,为钱而笑,为了一些庸俗的东西,他逐渐失去了时光,还有年轻时的自己。

所以面对混混的侮辱,梁是非连反抗都没有,他低下了头,看起来很诡异的一幕,一个人从房子间的缝隙钻出来,刚好发现这边有一伙人搞坏事,然后钻出来的这个人被打了一巴掌,他没发火没还手,而是低头了。或许酒精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他心底的那种空,空空的,他想发作,却找不到动力。

混混还在大声呵斥着什么,时不时的推操他一下,梁是非只是低着头,一如他被主管教训的时候一样,低头看手机就好了。

梁是非手机里存了一本武侠小说,他本来不怎么看小说的人,但是这本武侠小说却让他痴迷,里面的主角原本是个普通都市宅男,偶然穿越到了异界,然后学会了绝世武功,从此说什么做什么,见不爽便打,见憎恨就杀,文字间都跳跃着知行合一的武侠精神,看的好不快哉。

曾几何时,梁是非也想成为一个侠。

做事顺应自己的心就好了,不用去管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说,现实生活有太多的不公平,他弱小,所以只能忍着,哪怕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没法反抗。

这就是他八年间的憋屈。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就一次,他也想当一回侠,路见不平,拔刀就他吗砍,多畅快淋漓,见到恶人就替天行道,见到善人就举杯对月,自由自在。哪怕有一天碰到了打不嬴的恶人,他也要搏上一搏,拼个你死我活。

那样的自由,多奢侈,又多闪耀。

想到这里,梁是非突然抬起了头,他并不是跟混混对视,而是看向了几米外靠墙发抖的女孩。

谁知这一抬头,目光刚好跟那个女孩对上,她之前一直低着头,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楚女孩长什么样,脸型是温润的鹅蛋脸,嘴小如樱桃,不过现在毫无血色,眼睛很大,此刻正看着他,虽然这个女孩脸色苍白眼神疲惫,但眸子里跳动着异样的神采。

梁是非注视着女孩,混混的呵斥他充耳不闻。

“救我。”女孩低声说了一句,很轻很轻,像一阵风,若非梁是非一直注意着女孩,几乎不可能听到。

黯淡的福月楼招牌闪烁了一下,拿刀的混混停止了对梁是非的呵斥,他上来揪住梁是非的衣领,打算打一顿丢进缝隙里。这样烂醉的酒鬼他打过不少,没有人会死命反抗的。

在听到女孩轻语之后,梁是非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不再是为了钱,为了活,为了一些庸俗的东西笑给别人看,这次是笑给自己的,也笑给那个女孩。虽然梁是非现在的样子真的是衰爆了,还肿着半边脸,但这笑容一如春天的阳光一样灿烂。

虽然在混混们看来这跟哭没啥区别,脸肿了,看不出来……梁是非很开心,因为女孩没有说“你快走啊”之类的话,这对他是种保护,同时也是拒绝,将梁是非拒绝在他曾今的世界里,梁是非或许真的会走掉,但是并不,女孩向梁是非求救了,其实梁是非很害怕女孩叫他走,这是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爷们一回,哪怕敌人是四个混混,哪怕敌人手里有刀,哪怕自己毫无战斗力……但他此刻就是只求一次机会,随心去做的机会,所以,千万……别叫我走开啊!

梁是非笑完之后狠狠的瞪向了身前拿刀混混,而拿刀的混混则有些诧异,刚刚任打任骂的醉鬼怎么突然好像要反抗了?

混混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小刀。冰冷的雨丝在上面汇聚成水滴,滴在梁是非脚下。

“好……”梁是非眯着眼,忍着脸上的痛大声喊道,“我来救你!”

那一刻,梁是非觉得自己很帅,雨幕朦胧,月黑风高,混混强.奸良家妇女……不对,妙龄少女的桥段发生在现实世界,而自己像个英雄,站了出来,对素不相识的女孩大声说我来救你,帅炸了。

像个侠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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