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婳突出重围后赶到楚河边寻找幻翎等人的踪迹,时值深冬,辽阔的楚河冰封山里,月色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银芒。
四处太过空旷,殷婳不好藏身,后面的追兵很快发现她的身影,不由分说,驱策着雄悍高大的战马朝她奔腾而来。
殷婳眉尖一蹙,银丝线自指尖弹出,白莹的指尖捻着发丝般纤细的银丝,转眼一刹那间尽数射向战马身下。
银丝如锋利的刀刃削向战马脆弱的皮骨,未见血色便横穿了所有马蹄,一时间人仰马翻,一匹匹战马在凄厉的嘶鸣声中倒下,连带着上面的铁骑兵一并摔倒。
尘土散开,铁骑兵冲出狼藉之地,殷婳的身影已经隐匿于夜色。
甩掉铁骑兵,殷婳跑进浓密的林子里,事出危急,估摸着北慕川也该赶过来了,她所剩时间不多,内力也被消磨了大半,根本禁不住车轮战,只能剑走偏锋。
沿着小山路跑到地势高处,殷婳从怀中摸出一支烟弹,挥手抛向空中,烟弹随即绽放出炫目的烟花。
烟花炸开的响声在寂静的山谷间回响,内里部署的铁骑兵迅速辨明了殷婳所在的方位,纷纷抄近道赶过去。
殷婳站在崖边山石上,俯瞰着四面八方亮起的火光,神情万分严峻,她停留片刻,继而纵身跃至平地,藏在山石后方。
马蹄声越来越近,殷婳攥紧了手中所剩不多的银线,提前做好恶战的准备。
万幸的是她这回赌对了,先赶到她这里的不是铁骑兵,而是收到烟花讯号急急赶来的南疆使节团残部。
“殿下!”
幻翎朝殷婳跑来,红红的眼眶里含着快要溢出来的泪光,唇畔止不住颤抖,“殿下,这群北晋兵太难缠了,我们从衡都一路过来,死伤大半,就剩十几人了。”
殷婳面色凝重,视线跃过幻翎肩膀,往后扫了一圈,稀稀拉拉的人立在不远处,还有的人负了重伤。
确实如幻翎所说,来晋使节团伤亡惨重,不过能平安渡过楚河边界就好,只要还有人在,她跟顺昭帝下的这盘棋就赢了。
“我会为你们拖延时间,你带着剩下的人过河,不要回头。”殷婳摁住幻翎肩膀,不容反驳道,“时间紧急,你莫要跟我争论,这是命令。”
幻翎欲言又止,但听马蹄声将近,生生忍住劝说的念头,回头领着幸存的部下跟上殷婳的步伐。
“北慕川想抓的人是我,山里地形复杂,我能拖一炷香的时间,你抓紧时间带他们过河。还有,照顾好百木。”
“殿下我去诱…”
殷婳抬手止住幻翎的话,“我还要带一个人回来,你不行。”
幻翎忍了这些日子终于忍不住了,她实在不能理解殷婳对秦旭的执念,微愠道,“他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殿下救他一次真的已经够了,他根本不值得殿下冒生命危险,殿下你就放弃吧!”
“我能与你们见面全靠他一人孤身做诱饵,本殿如何能弃他而去?”殷婳语气冷厉道,“不许忤逆本殿!赶紧走!”
幻翎张了张嘴,见殷婳眉目决绝,摆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终是憋着满腹闷气,举手招呼后面的部下从小路先行离开。
等人全部走光,殷婳奔着追兵来的方向赶去,跟追兵远远地撞了一眼,不做停留,当即转身引着追兵往反方向跑。
“太子殿下,这南疆皇子行迹诡怪,不往楚河跑,反倒往断崖那边赶?”
铁骑兵参军骑马行在文娟秀丽的青年男子身边,面上若有所思。
青年男人闻言,心中早已猜出了殷婳的想法,薄唇略一勾起,唇角噙着微冷的笑意,眼眸黝黑似幽深的古井,望不尽深渊,“别管其他人,我只要殷婳!”
殷婳十六便已成名天下,是千古难得一遇的政事奇才,文成武就不可小觑,他断不能放虎归山。
抛却敌对立场,于私心里,他也不想放走殷婳,他已经很久没遇到一个特别让他感兴趣的人了,再没弄清殷婳之前,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北慕川扬鞭策马,参军立即挥鞭跟上,阵阵矫健的马蹄声踏碎了夜色,山谷间火光四起,已成围剿之势。
殷婳连躲带藏拖了一炷香的时间,漆黑的天幕再度升起一簇炫目的烟花,她看到烟花心里才踏实了些。
幻翎她们已经顺利渡过楚河了,楚河一过就是南疆,那里有南疆的兵接应她们,如此她便放心了。
现在还剩下一人不知去向。
殷婳沉了沉心,四周观察了一遍,她所在的山就是沉溺在黑暗中的孤岛,她是被围剿的猎物,身处虎狼环伺之境地,且不说找到秦旭,就是自己脱身都是个问题。
追兵越来越多,她能躲的地方越来越少,慢慢地被逼到了退无可退之处。
火光围上前来,交错的蹄影紧密地周旋在殷婳四侧,一把把月刀闪着寒光,黑压压的铁骑兵将她包围其间。
最后剩下的半尺银丝线断裂,殷婳实在没力气抵抗了,绵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两把月刀叉在她脖颈两侧,两个铁骑兵一左一右守着她,只要她有异动,锋利的钝刀将会斩下她的头颅。
没过多久北慕川就到了,他勒住缰绳,看到猎物终于落网,眼中掠过一起畅快之意,不由分说就翻身下马。
藏青色的斗篷下摆落入殷婳视野中,男人欣长的身影将她严严实实地罩住,像是一张撒下来的网,由不得她逃脱。
“皇子跑了这些天,总算累着了?”
北慕川半蹲下来,伸手扣住殷婳的下颚,他的手白皙润玉,食指戴着一支精致的黑蝎戒指,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干净。
“恭喜太子,你成功了。”
殷婳淡然地迎上北慕川的眼眸,没有临死之际的恐惧,眼神似冰霜玉雪,纯净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仿佛就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了,可就是这样的人,杀死人来却毫不心慈手软。
“你就不想知道本宫会对你做什么吗?”北慕川拉近距离,指腹轻抚着她的肌肤,凑到她耳边耳语,“皇子肤如凝脂,本宫同为男人自叹不如,很想深究一番你们南疆人的养肤之道。”
殷婳隐隐发觉到北慕川似乎看出了什么,却不表露端倪,镇定应对,“养肤之道容易,太子若能放我回去,来日必定献上大礼赠予太子。”
“本宫可以允你。”北慕川说。
殷婳侧目,“如何?”
北慕川慢慢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一定要最好的,但是你们南疆在本宫眼里不过一座废墟,没有一处本宫能看得上眼的。不过,最近本宫发现自己错了,其实南疆还有一个无价之宝。”
殷婳猜出了他的想法,果断回绝,“不可能。”
北慕川摁住她肩膀,指节回收,触及到比寻常男子纤细许多的肩骨,他更加笃定了猜测,手臂猛地一收,把殷婳拉到身前,压低声音说,“可本宫已经得到了。”
殷婳皱眉挣扎,北慕川欺她无力抵抗,伸手从后面扣住她的后颈,贴耳低语,“本宫到底还是喜欢女人,尤其是二皇子这一款的,世上少见的美人骨,本宫甚爱。”
“你!”殷婳心下大骇。
北慕川遮住殷婳呼之欲出的话语,笑容随即冷下来,起身对旁边的参军说,“把人带回营里严加看管,所有人都不准动她!”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