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四舅商量了一下要去江婉柔家里给她伸冤报仇的事情。
四舅的态度至始至终都是死都死了,地府自有判决,这辈子不报,下辈子也会找回来,不要多此一举。
我摸了摸后脖子被江婉柔吹出来的鸡皮疙瘩,只能任命的收拾了随身换洗的衣服,带上四舅刚刚给我发的不到四千块钱的工资。
背上装着衣服,符纸,朱砂笔跟血罗刹灵彩的双肩,不顾四舅的劝阻,登上了去江婉柔家乡的火车。
江婉柔的老家是个小镇子,没有直达的火车。
我只能先买了去江婉柔老家省城的火车票,到了省城下车,又按照江婉柔的指引去长途汽车站,找去她老家镇子的汽车。
索性我身边带着个认路的,不然七拐八拐的,我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有个不长眼睛的小偷,大概看我背包鼓鼓囊囊的,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被江婉柔差点吓尿。
当然这都是旅途中的小插曲。
在路上折腾了小一周,我终于双脚踩在了江婉柔的老家土地上。
镇子不算大,只有三条街,水泥路面看起来是新铺的,还能闻到沥青的味道,鞋子踩上去还有些黏。
街道两边是买卖铺户,小饭店,水果店,服装店,杂货铺,食杂店,电器店……
一个一个的小门面都挑着幌子,看着倒是热闹。
也算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看到路边上基本都是卖烧纸的,站住了脚步询问卖货的老人。
“老人家,怎么这么多卖烧纸的啊?”
我其实就是好奇的随口一问,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小伙子农历七月了。”
老人家大概看出来我是外地人,慈爱的笑了笑给我解释。
“傻狍子,别被骗了,他可黑了。别人家一斤黄瓜五毛钱,他卖两块钱。”
在我背包里的江婉柔小声的提醒我。
“嗷嗷,谢谢。”
我礼貌的道谢之后,继续顺着一道街往前走,想要看看江婉柔老家的镇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趟来这里,我或许要留上一些日子,隐隐觉得这里会有什么事情将我缠住。
内心的不安让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几乎是强制性的去记忆。
天不知不觉之间黑了下来。
街道两边的路灯亮了起来,路口开始有人烧纸。
空气的烧纸的味道,有些呛人。
前面不远的十字路口有几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蹲在地上,嘴里小声的叨念着什么。
他们的面前放着装了米饭的小碗,饭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供香。
冷风吹过,卷着还在燃烧的纸钱跟灰烬打着漩的飞的满天都是。
不管路过的人怎么小心,都无法避免的,身上会粘上些纸钱的灰烬。
这种感觉实在不算太好,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标记了似得。
“你连我都不怕?既然怕那些小鬼?”
天黑了的缘故,我已经把背包里的江婉柔抱了出来,让她在路上自己走。
血罗刹的关系,江婉柔要比很多阴魂都要厉害。
成了灵彩之后,更是可以在黑天的时候,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
我牵着江婉柔的小手,甚至能感受得到手里的柔软,根本不像个纸人的手。
江婉柔不明所以的仰着小脑袋看着我,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抱起来,好好的吧唧吧唧亲两口。
“大概因为我们很熟了。”
我违心的解释着。
话刚说完,面前一阵冷风刮过,好像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贴着我走了过去似得,我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么?不是你头回见我就嚷嚷要帮我的时候了啊!”
“你对熟人的定义还真奇怪呢!”
江婉柔冷言冷语的嘲讽我,拉着我的小手却稍稍用力了些。
“放心吧!别怕。我在这里呢!谁敢招惹你!”
江婉柔大概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安慰的拍了拍我的手。
我低头看着江婉柔那信誓旦旦的小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说呢,这种被个随时能暴起吃人的恐怖存在安抚保护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不过温馨的气氛没有坚持太久,江婉柔就拉住了还想往前走的我。
“我闻到了孙川的味道。”
江婉柔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像小狗一样,拉着我的手朝着二道街走。
顺着江婉柔的力道往前走,没有走几分钟,就看到一个居民楼的底下。
有个男人靠在棵树底下抽烟。
距离和路灯的关系,我不太能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
“是他?”
我小声的询问。
“你蹲下。”
江婉柔拽了拽我的胳膊,我看了看这周围没人,才蹲下来假装自己在系鞋带。
就觉着自己双眼凉丝丝的,禁不住闭了闭眼睛,在睁开眼的时候,瞬间有点头晕。
其实我不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开阴阳眼,只是不想开而已。
而现在却身不由己了。
江婉柔这个小祖宗不给我逃避的机会。
眼前就有数不清大摇大摆仗着自己没有人能看到,蹲在路边端碗吃饭,吃香,长得奇形怪状丑陋无比的鬼魂。
“能看到我?”
一个大概是难产死的女鬼,身上还穿着白色宽松的病号服,一边走路,两个脚中间还拖着个大概是脐带缠着脖子,脸色发紫的婴孩。
我本能的闭眼睛转头去看刚刚那个抽烟的男人。
果然坏人到哪里都是坏人,不可能学好的。
那个男人身边有好几个婴灵,明显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打胎了的孩子。
那些婴灵身上的怨气黝黑的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
还有一对明显是车祸致死的老夫妻,面目狰狞的站在男人身后,张牙舞爪。
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啧,这男人怕是会死得挺惨的。
毕竟被这么阴魂惦记呢。
“桀桀,真想知道他的妻子知道孙川是因为她家里的钱,和好骗的父母才娶她,她会不会还觉得自己幸福了呢!”
“跟一个害死了自己父母的男人耳鬓厮磨,想想就刺激啊。”
江婉柔侧耳听了一会那对老夫妻的叫骂,笑的逐渐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