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却是依然笑容满面,点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早来打扰,当然是想证实一下我们的想法。”
太守的坦白倒是让吕功有些意外。
“那如今,也算是如太守大人所愿了!”吕功道。
太守哈哈一笑:“吕功阁下不必这么紧张。我们不是来为难你的。而是为宫里的贵人带几句话。”
吕功心中一动。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一袭凤袍。按照章义之的说法,那可是个手段了得的妇人。
“太守大人有话还请直说。”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太守顿了顿,继续道:“朱家向来都重视人才。此前虽然跟吕功阁下之间有些误会,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
“宫里的贵人让下官前来,就是想给彼此一个冰释前嫌的机会。若是吕功阁下能够放下过往,朱家愿意全力扶持吕功阁下。”
“扶持我?”吕功觉得有些讽刺。
太守却是不以为意,点头笑道:“没错。国舅爷说了。京都内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吕功阁下若是愿意继续留在天水的话,司天监也好,殿前司也罢,都不会再来打扰您。”
“而且,为了表示国舅爷的诚意,整个天水阴阳两司接下来十年的税负,都可以由老朱家来承担。”
马仲秋和秦秋波闻言,皆是脸色一变。
这对于天水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利好。显然,这是对吕功的示好,同样是拿捏住了吕功七寸。
不得不说,老朱家能够走到今天,的确有其常人所不具备的魄力。
吕功闻言,却是不由笑了起来。“国舅爷真是大手笔!”
“吕功阁下见笑了。这只是一个见面礼罢了。”太守大人又看了一眼马仲秋,道:“只要吕功阁下肯为老朱家效力,那么秦州府的城皇之位,马城皇也可以顺势收入囊中。”
马仲秋和秦秋波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急促起来。
太守静静看着他们,等待答复。
“也就是说,只要我答应,整个秦州的阴司,都可以由我说了算?”吕功问道。
太守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只是,没等吕功答复,马仲秋突然开口:“吕兄,三思!”
太守眉头一挑,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马仲秋。“怎么?城皇爷对秦州府的城皇之位没有兴趣?”
“太守道人说笑了。马仲秋管理这天水郡的阴司,暂且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是个整个秦州府。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马某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马仲秋认真道。
旁边,黑衣人插话道:“城皇爷,秦州府说不定还更轻松呢!只要你们投靠了老朱家,起码这税收之事,就不用这么操劳了。”
“多谢判官大人美意。天水郡挺好的!”马仲秋拱手道。
太守却是依然盯着吕功。
吕功想都没想,直接道:“可能要让太守大人白跑一趟了。”
太守脸一黑,沉声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太守环顾城皇庙,冷笑道:“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天水郡阴司,可能很快就要成为泡影了。”
“太守大人这是在威胁我?”吕功反问。
太守依然冷笑:“当然不敢,只是下官想让吕功阁下想明白。如果宫里的贵人不开口,你这通缉犯的身份是洗不掉的。整个华朝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再者”
他看着马仲秋:“城皇爷和河神老爷,这可是有私通通缉犯之罪,这天水郡恐怕也同样是待不下去了。”
马仲秋脸色微动,秦秋波一张脸却是早已经黑了下来。
“吕功阁下,您觉得呢?”太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好大的罪名,马某真的是被吓到了!”马仲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手中光芒一闪,代表着城皇的大印瞬间飞到了桉板上。
“两位大人,这是天水郡城皇的印玺,只要两位大人觉得合适,请随时拿走。”
秦秋波脸色苍白,这种情况下,却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太守似乎是没有想到马仲秋竟然也如此直接,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很好!”
“吕功阁下,您给个准信,下官好回去交差。”
吕功笑着道:“城皇爷不是已经给了准信了吗?”
太守脸色阴沉,一甩手,转身就走。黑衣判官狠狠地看了吕功一眼,沉声道:“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什么了。”
他大跨步离开了城皇庙。
两人一离开,秦秋波顿时着急道:“两位何必如此冲动,现在恐怕真的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马仲秋却是仿佛放下了担子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乱世神明不如狗。这近半年来,我们殚精竭力,努力维护天水郡的安定,又如何呢?说到底还不是抵不上上面的一句话?”
“天水,是圣上的天水,又不是我们的天水。反正我是真的累了。还不如跟杨建兄弟一样,每天在榕树下乘凉,享受香火呢。”马仲秋笑道。
秦秋波苦涩道:“杨建兄弟之所以能逍遥快活,不就是因为我们努力挡下所有的灾祸吗?若所有人都这么想,那这些事又有谁来做?”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真的累了!”马仲秋摆摆手道。
“这可不像你!”吕功故意调笑道。
马仲秋呵呵一声,没再说什么。
吕功却是能够清晰感觉到他心中的苦涩。为了维持天水郡阴司的稳定,他们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可是尽管如此,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变成了别人威胁的筹码。
当善良变成了软肋,味道就全都变了。
“恐怕天水马上就要大乱了。说不定司天监和殿前司会联合动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吕功道。
“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秦秋波担心道。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也无能为力。
“或者,我们先通知一下,看看大家怎么说。最坏的打算,就我们跟吕兄一起跑路吧。”马仲秋认真道。
“通知大家什么?”秦秋波想到了某种可能,惊道。
“秦前辈明知故问啊。”马仲秋却是笑得很轻松。